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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雉诗

朝代:两汉 作者:班固
启灵篇兮披瑞图。获白雉兮效素乌。嘉祥阜兮集皇都。发皓羽兮奋翘英。容洁朗兮于纯精。彰皇德兮侔周成。永延长兮膺天庆。
líng piān ruì
huò bái zhì xiào
jiā xiáng huáng dōu
hào fèn qiào yīng
róng jié lǎng chún jīng
zhāng huáng móu zhōu chéng
yǒng yán cháng yīng tiān qìng

※提示:拼音为程序生成,因此多音字的拼音可能不准确。
作者介绍
班固
班固(公元32年~公元92年),东汉历史学家班彪之子,班超之兄,字孟坚,扶风安陵人(今陕西咸阳)。生于东汉光武帝建武八年,卒于东汉和帝永元四年...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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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为郎。稍迁至栘中厩监。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且鞮侯单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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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为郎。稍迁至栘中厩监。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且鞮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乃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尽归汉使路充国等。武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答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余人俱,既至匈奴,置币遗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
苏武字子卿,年轻时,因为父亲职任的关系而被任用,兄弟都作了皇帝的侍从官。苏武逐渐被提升为汉宫栘园中管马厩的官。当时汉朝廷不断讨伐匈奴,多次互派使节彼此暗中侦察。匈奴扣留了汉使节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批。匈奴使节前来,汉朝廷也扣留了人来抵押。 天汉元年,且鞮刚刚立为单于,唯恐受到汉的袭击,于是说:“汉皇帝,是我的长辈。”全部送还了汉廷使节路充国等人。汉武帝赞许他这种合乎情理的做法,于是派遣苏武以中郎将的身份出使,持旄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趁便送给单于很丰厚的礼物,以答谢他的好意。 苏武同副中郎将张胜以及临时委派的使臣属官常惠等,加上招募来的士卒、侦察人员百多人一同前往。已经到了匈奴那里,备办了一些礼品送给单于。单于渐渐倨傲,不是汉所期望的那样。

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王与长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者,昆邪王姊子也,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没胡中,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归汉。会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候胜曰:“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

汉朝正要派送苏武等人的时候,适逢缑王与长水人虞常等人在匈奴内部谋反。缑王是昆邪王姐姐的儿子,与昆邪王一起降汉,后来又跟随浞野侯陷没在匈奴,以及卫律所带领的那些被迫投降匈奴的人中,暗中共同策划绑架单于的母亲阏氏归汉。正好碰上苏武等人到匈奴。虞常在汉的时候,一向与副使张胜有交往,私下拜访张胜,说:“听说汉天子很怨恨卫律,我虞常能为汉廷埋伏弩弓将他射死。我的母亲与弟弟都在汉,希望得到皇帝的赏赐。”张胜许诺了他,把财物送给了虞常。

后月余,单于出猎,独阏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其一人夜亡,告之。单于子弟发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单于使卫律治其事,张胜闻之,恐前语发,以状语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死,重负国。”欲自杀,胜、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张胜。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
一个多月后,单于外出打猎,只有阏氏和单于的子弟在家。虞常等七十余人将要起事,其中一人夜晚逃走,告发了这件事。单于子弟发兵与他们交战,缑王等都战死;虞常被活捉。单于派卫律审理这一案件。张胜听到这个消息,担心他和虞常私下所说的那些话被揭发,便把事情经过告诉了苏武。苏武说:“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这样一定会牵连到我们。受到侮辱才去死,更对不起国家!”因此想自杀。张胜、常惠一起制止了他。虞常果然供出了张胜。单于大怒,召集许多贵族前来商议,想杀掉汉使者。左伊秩訾说:“假如是谋杀单于,又该用什么更严的刑法呢?应当都叫他们投降。”

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惠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医。凿地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气绝,半日复息。惠等哭,舆归营。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而收系张胜。
单于派卫律召唤苏武来受审讯。苏武对常惠说:“丧失气节、玷辱使命,即使活着,还有什么脸面回到家乡去呢!”说着拔出佩带的刀自刎,卫律大吃一惊,亲自抱住、扶好苏武,派人骑快马去找医生。医生在地上挖一个坑,在坑中点燃微火,然后把苏武脸朝下放在坑上,轻敲他的背部,让淤血流出来。苏武本来已经断了气,这样过了好半天才恢复气息。常惠等人哭泣着,用车子把苏武抬回营帐。单于认为苏武的气节值得敬佩,早晚派人探望、问候苏武,而把张胜逮捕监禁起来。

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会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复欲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汝为见!且单于信汝,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苏武的伤势逐渐好了。单于派使者通知苏武,一起来审处虞常,想借这个机会使苏武投降。剑斩虞常后,卫律说:“汉使张胜,谋杀单于亲近的大臣,判处死罪。单于招降的人,赦免他们的罪。”举剑要击杀张胜,张胜请求投降。卫律对苏武说:“副使有罪,应该连坐到你。”苏武说:“我本来就没有参与谋划,又不是他的亲属,怎么谈得上连坐?”卫律又举剑对准苏武,苏武岿然不动。卫律说:“苏君!我卫律以前背弃汉廷,归顺匈奴,幸运地受到单于的大恩,赐我爵号,让我称王;拥有奴隶数万、马和其他牲畜满山,如此富贵!苏君你今日投降,明日也是这样。白白地用身体给草地做肥料,又有谁知道你呢!”苏武毫无反应。卫律说:“你通过我而投降,我与你结为兄弟;今天不听我的安排,以后再想见我,还能得到机会吗?” 苏武痛骂卫律说:“你做人家的臣下,不顾及恩德义理,背叛皇上、抛弃亲人,在异族那里做投降的奴隶,我为什么要见你!况且单于信任你,让你决定别人的死活,而你却居心不平,不主持公道,反而想要使汉皇帝和匈奴单于二主相斗,旁观两国的灾祸和损失!南越王杀汉使者,结果九郡被平定。宛王杀汉使者,自己头颅被悬挂在宫殿的北门。朝鲜王杀汉使者,随即被讨平。唯独匈奴未受惩罚。你明知道我决不会投降,想要使汉和匈奴互相攻打。匈奴的灾祸,将从杀死我苏武开始了!”

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不饮食。天雨雪。武卧啮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积五六年,单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武能网纺缴,檠弓弩,於靬王爱之,给其衣食。三岁余,王病,赐武马畜、服匿、穹庐。王死后,人众徙去。其冬,丁令盗武牛羊,武复穷厄。
卫律知道苏武终究不可胁迫投降,报告了单于。单于越发想要使他投降,就把苏武囚禁起来,放在大地穴里面,断绝供应,不给他喝的、吃的。天下雪,苏武卧着嚼雪,同毡毛一起吞下充饥,几日不死。匈奴认为这是神在帮他,就把苏武迁移到北海边没有人的地方,让他放牧公羊,公羊生了小羊才能回来。分开他的随从官吏常惠等人,分别投放到另外的地方。苏武迁移到北海后,公家发给的粮食不来,掘野鼠、收草实来吃。拄着汉朝的旄节牧羊,睡觉、起来都拿着,以致系在节上的牦牛尾毛全部脱尽。一共过了五、六年,单于的弟弟於靬王到北海上打猎。苏武擅长结网和纺制系在箭尾的丝绳,矫正弓弩,於靬王颇器重他,供给他衣服、食品。三年多过后,於靬王得病,赐给苏武马匹和牲畜、盛酒酪的瓦器、圆顶的毡帐篷。王死后,他的部下也都迁离。这年冬天,丁令部落盗去了苏武的牛羊,苏武又陷入穷困。

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宫,扶辇下除,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从祠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来时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阳陵。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无复再言!”
当初,苏武与李陵都为侍中。苏武出使匈奴的第二年,李陵投降匈奴,不敢访求苏武。时间一久,单于派遣李陵去北海,为苏武安排了酒宴和歌舞。李陵趁机对苏武说:“单于听说我与你交情一向深厚,所以派我来劝说足下,愿谦诚地相待你。你终究不能回归本朝了,白白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受苦,你对汉廷的信义又怎能有所表现呢?以前你的大哥苏嘉做奉车都尉,跟随皇上到雍棫阳宫,扶着皇帝的车驾下殿阶,碰到柱子,折断了车辕,被定为大不敬的罪,用剑自杀了,只不过赐钱二百万用以下葬。你弟弟孺卿跟随皇上去祭祀河东土神,骑着马的宦官与驸马争船,把驸马推下去掉到河中淹死了。骑着马的宦官逃走了。皇上命令孺卿去追捕,他抓不到,因害怕而服毒自杀。我离开长安的时候,你的母亲已去世,我送葬到阳陵。你的夫人年纪还轻,听说已改嫁了,家中只有两个妹妹,两个女儿和一个男孩,如今又过了十多年,生死不知。人生像早晨的露水,何必长久地像这样折磨自己!我刚投降时,精神恍惚,几乎要发狂,自己痛心对不起汉廷,加上老母拘禁在保宫,你不想投降的心情,怎能超过当时我李陵呢!并且皇上年纪大了,法令随时变更,大臣无罪而全家被杀的有几十家,安危不可预料。你还打算为谁守节呢?希望你听从我的劝告,不要再说什么了!” 苏武说:“我苏武父子无功劳和恩德,都是皇帝栽培提拔起来的,官职升到列将,爵位封为通侯,兄弟三人都是皇帝的亲近之臣,常常愿意为朝廷牺牲一切。现在得到牺牲自己以效忠国家的机会,即使受到斧钺和汤镬这样的极刑,我也心甘情愿。大臣侍奉君王,就像儿子侍奉父亲,儿子为父亲而死,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希望你不要再说了!”

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壹听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呼,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霑衿,与武决去。
李陵与苏武共饮了几天,又说:“你一定要听从我的话。”苏武说:“我料定自己已经是死去的人了!您一定要逼迫我投降,那么就请结束今天的欢乐,让我死在你的面前!”李陵见苏武对朝廷如此真诚,慨然长叹道:“啊,义士!我李陵与卫律罪孽深重,无以复加!”于是眼泪直流,浸湿了衣襟,告别苏武而去。

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荒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单于召会武官属,前以降及物故,凡随武还者九人。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师。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

汉昭帝登位,几年后,匈奴和汉达成和议。汉廷寻求苏武等人,匈奴撒谎说苏武已死。后来汉使者又到匈奴,常惠请求看守他的人同他一起去,在夜晚见到了汉使,原原本本地述说了几年来在匈奴的情况。告诉汉使者要他对单于说:“天子在上林苑中射猎,射得一只大雁,脚上系着帛书,上面说苏武等人在北海。”汉使者万分高兴,按照常惠所教的话去责备单于。单于看着身边的人十分惊讶,对汉使怀有歉意的说:“苏武等人的确还活着。”单于召集苏武的部下,除了以前已经投降和死亡的,总共跟随苏武回来的有九人。苏武于汉昭帝始元六年春回到长安。苏武被扣在匈奴共十九年,当初壮年出使,等到回来,胡须头发全都白了。

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为郎。稍迁至栘(yí)中厩(jiù)监。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kuī)观。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且(jū)鞮(dī)侯单(chán)于(yú)初立,恐汉袭之,乃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尽归汉使路充国等。武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答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余人俱,既至匈奴,置币遗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
父:指苏武的父亲苏建,有功封平陵侯,做过代郡太守。兄弟:指苏武和他的兄苏嘉,弟苏贤。郎:官名,汉代专指职位较低皇帝侍从。汉制年俸二千石以上,可保举其子弟为郎。稍迁:逐渐提升。栘中厩:汉宫中有栘园,园中有马厩(马棚),故称。监:此指管马厩的官,掌鞍马、鹰犬等。通使:派遣使者往来。郭吉:元封元年(前110年),汉武帝亲统大军十八万到北地,派郭吉到匈奴,晓谕单于归顺,单于大怒,扣留了郭吉。路充国:元封四年(前107年),匈奴派遣使者至汉,病故。汉派路充国送丧到匈奴,单于以为是被汉杀死,扣留了路充国。事见《史记·匈奴列传》《汉书·匈奴传》。辈:批。相当:相抵。天汉元年:即公元前100年。天汉,汉武帝年号。且鞮侯:单于嗣位前的封号。单于:匈奴首领的称号。中郎将:皇帝的侍卫长。节:使臣所持信物,以竹为杆,柄长八尺,栓上旄牛尾,共三层,故又称“旄节”。假吏:临时委任的使臣属官。斥候:军中担任警卫的侦察人员。

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gōu)王与长水虞(yú)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者,昆(hún)邪(yé)王姊(zǐ)子也,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zhuó)野侯没胡中,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yān)氏(zhī)归汉。会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候胜曰:“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nǔ)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
缑王:匈奴的一个亲王。长水:水名,在今陕西省蓝田县西北。虞常:长水人,后投降匈奴。昆邪王:匈奴一个部落的王,其地在河西(今甘肃省西北部)。昆邪王于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年)降汉。浞野侯:汉将赵破奴的封号。汉武帝太初二年(前103年)率二万骑击匈奴,兵败而降,全军沦没。卫律:本为长水胡人,但长于汉,被协律都尉李延年荐为汉使出使匈奴。回汉后,正值延年因罪全家被捕,卫律怕受牵连,又逃奔匈奴,被封为丁零王。阏氏:匈奴王后封号。

后月余,单于出猎,独阏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其一人夜亡,告之。单于子弟发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单于使卫律治其事,张胜闻之,恐前语发,以状语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死,重负国。”欲自杀,胜、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张胜。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秩(zhì)訾(zī)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
左伊秩訾:匈奴的王号,有“左”“右”之分。

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惠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医。凿地为坎,置煴(yūn)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气绝,半日复息。惠等哭,舆(yú)归营。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而收系张胜。
受辞:受审讯。舆:轿子。此用作动词,犹“抬”。

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会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gāo)草野,谁复知之!”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女为见?且单于信女,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相坐:连带治罪。古代法律规定,凡犯谋反等大罪者,其亲属也要跟着治罪,叫做连坐,或相坐。弥山:满山。膏:肥美滋润,此用作动词。

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不饮食。天雨雪。武卧啮(niè)雪,与旃(zhān)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dī),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积五六年,单于弟於(wū)靬(jiān)王弋(yì)射海上。武能网纺缴,檠(qíng)弓弩伎,於靬王爱之,给其衣食。三岁余,王病,赐武马畜、服匿、穹庐。王死后,人众徙(xǐ)去。其冬,丁令盗武牛羊,武复穷厄。

乃幽武,置大窖中:又做“乃幽武置大窖中”旃:通“毡”,毛毡。北海:当时在匈奴北境,即今贝加尔湖。羝:公羊。乳:用作动词,生育,指生小羊。公羊不可能生小羊,故此句是说苏武永远没有归汉的希望。去:通“弆”(jǔ),收藏。於靬王:且鞮单于之弟,为匈奴的一个亲王。弋射:射猎。武能网纺缴:此句“网”前应有“结”字。缴,系在箭上的丝绳。檠:矫正弓箭的工具。此作动词,犹“矫正”。服匿:盛酒酪的容器,类似今天的坛子。穹庐:圆顶大篷帐,犹今之蒙古包。丁令:即丁灵,匈奴北边的一个部族。

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yù)阳宫,扶辇(niǎn)下除,触柱折辕(yuán),劾(hé)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从祠河东后土,宦(huàn)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来时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阳陵。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huò),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无复再言!”
李陵:字少卿,西汉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人,李广之孙,武帝时曾为侍中。天汉二年(前99年)出征匈奴,兵败投降,后病死匈奴。侍中:官名,皇帝的侍从。长君:指苏武的长兄苏嘉。奉车:官名,即“奉车都尉”,皇帝出巡时,负责车马的侍从官。雍:汉代县名,在今陕西凤翔县南。棫阳宫:秦时所建宫殿,在雍东北。辇:皇帝的坐车。除:宫殿的台阶。劾:弹劾,汉时称判罪为劾。大不敬:不敬皇帝的罪名,为一种不可赦免的重罪。孺卿:苏武弟苏贤的字。河东:郡名,在今山西夏县北。后土:地神。宦骑:骑马的宦官。黄门驸马:宫中掌管车辇马匹的官。太夫人:指苏武的母亲。阳陵:汉时有阳陵县,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女弟:妹妹。保宫:本名“居室”,太初元年更名“保宫”,囚禁犯罪大臣及其眷属之处。春秋高:年老。春秋:指年龄。位:指被封的爵位。列将:一般将军的总称。苏武父子曾被任为右将军、中郎将等。通侯:汉爵位名,本名彻侯,因避武帝讳改。苏武父苏建曾封为平陵侯。

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壹听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驩,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呼,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沾(zhān)衿(jīn),与武决去。

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单于召会武官属,前已降及物故,凡随武还者九人。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师。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
昭帝:武帝少子刘弗陵。昭帝即位次年改元始元。始元六年(前81年),与匈奴达成和议。上林:即上林苑。故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附近。汉朝皇帝游玩射猎的园林。京师:京都,指长安。

《苏武传》是《汉书》中最出色的名篇之一,它记述了苏武出使匈奴,面对威胁利诱坚守节操,历尽艰辛而不辱使命的事迹,生动刻画了一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爱国志士的光辉形象。作者采用写人物传记经常运用的纵式结构来组织文章,以顺叙为主,适当运用插叙的方法,依时间的先后进行叙述,脉络清晰,故事完整。文章大致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即文章的第1、2段,介绍了苏武的身世、出使的背景及原因。文章一开始写道:“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苏武出使匈奴的这一背景,表明苏武出使时的严酷历史环境,同时交代了匈奴尽管“尽归汉使路充国等”却只是因为“且鞮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的缓兵之计,并非真心和好。所以当汉武帝派苏武护送扣留在汉朝的匈奴使者还朝,并“厚赂单于”时,“单于益骄”,这也是后来单于悍然扣留苏武一行的原因。

第二部分即文章第3~8段,重点记述了苏武留胡十九年备受艰辛而坚持民族气节的事迹。这部分也是文章着力描写的部分,以精彩的笔墨描写了苏武反抗匈奴统治者招降的种种斗争情形。具体描写到匈奴招降共有三次:第一次是卫律软硬兼施想迫使苏武投降,被苏武正气凛然的怒斥所喝退,双方矛盾斗争激烈,场面紧张。接着写匈奴企图用艰苦的生活条件来消磨苏武的斗志,把他囚禁于地窖中,使他备受饥寒,接着流放苏武到荒无人烟的北海让他牧羊。然而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苏武不可磨灭的爱国精神再一次粉碎了匈奴的险恶用心。他手握汉节──国家民族的象征,在九死一生中维持着一个使者的使命。这时斗争是相对缓和的,直接表现的是苏武与自然环境做斗争。第三次是故友李陵劝降。这段描写不但表现了苏武可贵的气节,同时也刻画了叛将李陵的复杂心态。他那尚未泯灭的爱国之情、羞恶之心在苏武的崇高境界面前被唤醒了,其内心剖白真实感人。李陵在劝苏武时曾说:“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这是作者借李陵之口表达对汉武帝动辄杀戮大臣的残忍行为的不满,也是《汉书》中少有的表现批判统治者的进步思想倾向之处。而苏武与李陵的对答针锋相对,波澜起伏,非常精彩,人物之声气跃然纸上。此处苏武的斗争对象是交情很深而今已是敌对阵营的故友,双方的心态都比较复杂,而作者的描写也很到位,是这部分最出彩之处。

第三部分即文章最后一段,介绍了苏武被放回国的经过。课文最后一句“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看似平实记述,细细品味却包含着作者诸多感情。人生不过百年,十九年何其太长!苏武“强壮出”,出使时正当壮年,及回归故国时已是“须发尽白”,一生大好时光都在煎熬中过去了,作者的叹惋之情溢于言表,而能为信念坚执如此确实令人敬佩!幸而虽历尽磨难,终于完成了使者的任务,维护了国家尊严,保持了民族气节,且荣归故里,作者欣慰之感也显而易见。可以说这句表达的是作者与读者共同的心声。

为了表现苏武的性格、气节及始终不渝的爱国精神,文章在记“行”时又着力于环境及细节的描写。如苏武自刺一节,被置于地坎温火之上,“蹈背出血,气绝复苏”,充满悲壮色彩。而周围人的反应是“卫律惊,自抱持武”“惠等哭,舆归营”“单于壮其节”。这一惊、一哭、一壮的细节描写充分衬托出苏武的铮铮铁骨及高尚情操。文章语言千锤百炼,俭省精净,刻画人物入骨三分,将史家笔法与文学语言较好地结合起来。

自从班固的《汉书》问世以后,苏武的英名就反复出现在历代的诗词、散文、辞赋、戏曲、小说之中。他的感天地、泣鬼神的爱国主义精神,一直为人们所称道。《苏武传》附见于《汉书·李广苏建传》。《李广传》基本上照录《史记·李将军列传》,《苏建传》只有短短几行,而《苏武传》则是班固倾全力为之的。在《汉书》中,此传是最能显示班固塑造人物形象的艺术才华的优秀篇章之一。

坚强个性、民族气节、爱国意志三个方面是构成苏武形象的主要特征。作者在刻画这些特征时颇费艺术匠心。

首先是剪裁得法。范晔称赞班固“文赡而事详”,“详而有体”(《后汉书·班固传论》),很为中肯。本文详叙苏武出使匈奴被扣留的曲折经历而略叙回国以后的事迹,这有利于突出苏武的爱国主义精神。苏武在匈奴一共十九年,作者对这十九年的生活也没有采用编年纪的方式来描写,而是详写匈奴方面劝降、逼降和苏武的拒降。至于苏武在匈奴娶胡妇生子的事情只在文章的后半部分略提一笔。这同样有利于突出苏武的爱国主义精神。在略写的第三部分,作者也不是一味简略,对于苏武身后得以画图麒麟阁的荣宠就写得很详细。由此可见,本文不仅做到了详其所当详,略其所当略,而且详中有略,略中有详,充分显示了作者在剪裁方面的精思。

其次是对比鲜明。本文安排的对比主要有这样几处:一是与张胜对比。作者写张胜的见利忘义、丧失骨气,衬托了苏武的深明大义和富于骨气;写张胜的遇事束手无策,对国家不负责任,衬托了苏武的临事不惧、对国家高度负责。二是与卫律对比。作者暴露了卫律卖国求荣的可鄙的内心世界,这就更加突出了苏武的崇高的民族气节。三是与李陵对比。李陵善于伪装。他装出满肚子委曲的样子,极力埋怨汉武帝对待臣下太刻薄。宋代吕祖谦曾经指出:“当陵之海上说苏武,陵母固未诛也,而激切捭阖,指斥汉失,若必欲降武者,则此言岂可尽信哉!”(《汉书评林》引)尽管李陵后来又装出关心苏武生活的样子,赐以牛羊,但苏武确实没有相信他的话。李陵斤斤计较于一家一己的恩怨,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而苏武则置一家一己的恩怨于不顾,一心一意为国家民族利益着想。两种思想,两种胸怀,有如天渊之别。李陵越说得委婉动听,就越显得渺小可鄙;苏武越沉默寡言,就越显得可敬可佩。事情发展到后来,连李陵自己前后的言行也构成了对比。开始时甘于充当一名无耻的说客,经与苏武多次交谈,方始认识到人间还有“羞耻”二字,不得不自讼道:“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这是第一层对比。动员苏武投降时说得头头是道,及至看到苏武回国时又哭得哀哀欲绝。这是第二层对比。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对于变节者来说,只配忍辱偷生,悄悄地苟延残喘,但他连这点自由也没有,必须身不由己地去充当说客,结果是扮演了一个可怜虫的角色。当苏武的英名彪炳青史之时,正是他的叛国者的灵魂被公诸于世之日。在李陵饯别苏武的宴会上,苏武不会片言不发,但作者却不着苏武一语,只是淋漓尽致地刻画李陵悔恨、懊丧、羞惭的种种表现,对比的色彩异常鲜明。就苏武形象的塑造而言,这也可以说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因为苏武的光辉形象已经栩栩如生地活现在读者的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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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àn
zhōng láng jiāng zhāng shèng jiǎ cháng huì děng shì chì hòu bǎi rén
东汉班固班固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维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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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汉元舅曰车骑将军窦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维清缉熙。乃与执金吾耿秉,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东胡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群,骁骑三万。元戎轻武,长毂四分,云辎蔽路,万有三千余乘。勒以八阵,莅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绛天。遂陵高阙,下鸡鹿,经碛卤,绝大漠,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然后四校横徂,星流彗扫,萧条万里,野无遗寇。于是域灭区殚,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蹑冒顿之区落,焚老上之龙庭。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其辞曰:
大汉永元元年(汉和帝年号,西元89年)秋七月,国舅、车骑将军窦宪,恭敬天子、辅佐王室,理国事,高洁 光明。就和执金吾耿秉,述职巡视,出兵朔方。军校们像雄鹰般威武,将士们似龙虎般勇猛,这就是天子的王师。六军俱备,及南单于、东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等人,猛骑三万。战车疾驰,兵车四奔,辎重满路,一万三千多辆。统以八阵,临以威神,铁甲耀日,红旗蔽空。于是登高阙,下鸡鹿,经荒野,过沙漠,斩杀“温禺鞮王”,用其血涂鼓行祭;用“尸逐骨都侯”的血来涂刀剑之刃。然后四方将校横行,流星闪电,万里寂静,野无遗寇。于是统一区宇,举旗凯旋,查考害传图籍,遍观当地山河。终于越过“涿邪山”,跨过“安侯河”,登燕然山。践踏冒顿的部落,焚烧老上的龙庭。上以泄高帝、文帝的宿愤,光耀祖宗的神灵;下以稳固后代,拓宽疆域,振扬大汉的声威。此所渭一次劳神而长期安逸,暂时费事而永久安宁。于是封山刻石,铭记至德。铭辞曰:

铄王师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亘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载兮振万世!
威武王师,征伐四方; 剿减凶残,统一海外。 万里迢迢,天涯海角; 封祭神山,建造丰碑; 广扬帝事,振奋万代。

惟:发语词。永元:汉和帝年号。永元元年即公元89年。元舅:君主之舅。窦宪是汉章帝刘坦的皇后章德窦太后之兄、汉和帝刘肇之舅。寅:敬。亮:信。登翼:登用辅翼。纳于大麓:语出《尚书·舜典》。纳,用。大麓,指总理万机之政。维:发语词。缉熙:光明。述职巡御:诸侯朝见天子述其职守,叫述职。理兵:用兵。鹰扬:勇猛如鹰之飞扬。螭:蛟龙之属。螭虎与鹰扬,都是形容将士之勇猛。爰该:率领。六师:六军。指朝廷的军队。南单于:南匈奴单于屯屠河。乌桓:东胡部落之一。元戎:兵车。轻武:形容兵车讯疾。长毂:兵车。四分:分为四队。云辎:形容兵车如云,言兵车之多。勒:统率。莅:到,临。玄甲:铁甲。朱旗绛天:红旗使天空变为红色。绛:作动词用。陵:登。高阙:地名。在今内蒙古杭锦后旗东北。阴山山脉至此中断,成一缺口,望若门阙,故名。下鸡鹿:即鸡鹿塞。在今内蒙古磴口西北哈隆格乃峡谷口,是古代贯通阴山南北的交通要冲,汉筑长城于此。碛:戈壁。卤:咸水湖。绝:越过。漠:沙漠。温禺:匈奴王号。衅鼓:杀人以血涂鼓。血,指杀人。尸逐:匈奴王号。四校:四面之校,指将校们率领的各路军队。星流彗扫:形容汉军追击时之迅猛。域灭区:俱指北匈奴的地域。反旆:返师。施军前大旗。传:记载。图:地图。涿邪:即涿邪山,在高阙寨北千余里,今蒙古国满达勒戈壁附近。安侯:即安侯水,今蒙古国鄂尔浑河。乘:登。蹑:踏。冒顿:秦汉之际匈奴单于之名。区落:处所。老上:即老上单于。龙庭:指龙城,今蒙古国鄂尔浑河西岸和硕柴达木湖附近。安固后嗣:使后人得到安宁。恢:大。拓:开。汉之天声:雷霆之声。形容声威之大。勒石:刻石。铄:光辉美盛之貌。裔:边远的地方。截:整治。亘:直至,穷尽。神丘:即燕然山也:同“碣”圆顶的碑石。熙帝载:熙广,发扬光大。

范晔《后汉书》曰:齐殇王子都乡侯畅来吊国忧,窦宪遣客刺杀畅,发觉,宪惧诛,自求击匈奴以赎死。会南单于请兵北伐,乃拜宪车骑将军,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大破单于。遂登燕然山,刻石勒功,纪汉威德,令班固作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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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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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ǎn wēn xìn
xuè shī zhú
东汉班固班固

霍光,字子孟,票骑将军去病弟也。父中孺,河东平阳人也,以县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侍者卫少儿私通而生去病。中孺吏毕归家,娶妇生光,因绝不相闻。久之,少儿女弟子夫得幸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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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字子孟,票骑将军去病弟也。父中孺,河东平阳人也,以县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侍者卫少儿私通而生去病。中孺吏毕归家,娶妇生光,因绝不相闻。久之,少儿女弟子夫得幸于武帝,立为皇后,去病以皇后姊子贵幸。既壮大,乃自知父为霍中孺,未及求问,会为票骑将军击匈奴,道出河东,河东太守郊迎,负弩矢先驱至平阳传舍,遣吏迎霍中孺。中孺趋入拜谒,将军迎拜,因跪曰:“去病不早自知为大人遗体也。”中孺扶服叩头,曰:“老臣得托命将军,此天力也。”去病大为中孺买田宅奴婢而去。还,复过焉,乃将光西至长安,时年十余岁,任光为郎,稍迁诸曹侍中。去病死后,光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出则奉车,入侍左右,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过,甚见亲信。征和二年,卫太子为江充所败,而燕王旦、广陵王胥皆多过失。是时上年老,宠姬钩弋赵倢伃有男,上心欲以为嗣,命大臣辅之。察群臣唯光任大重,可属社稷。上乃使黄门画者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以赐光。后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宫,病笃,光涕泣问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上曰:“君未谕前画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上以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日磾为车骑将军,及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皆拜卧内床下,受遗诏辅少主。明日,武帝崩,太子枭尊号,是为孝昭皇帝。帝年八岁,政事一决于光。遗诏封光为博陆侯。
霍光表字子孟,是票骑将军霍去病的弟弟。父亲霍中孺,河东郡平阳县人,以县吏的身分替平阳侯家办事,跟侍女卫少儿私通生下了霍去病。霍中孺办完事回家,娶妻生下霍光,就此隔绝互相不知音讯。多年以后,卫少儿的妹妹卫子夫受到汉武帝宠幸,立为皇后,霍去病因为是皇后姊姊的儿子而尊贵得宠。长大以后,就自知父亲是霍中孺,还没顾上探访寻问,正好任票骑将军出击匈奴,路经河东郡,河东太守到郊外迎接,他背着弓箭先驱马到平阳旅舍,派手下人迎接霍中孺。霍中孺急步进来拜见,将军也下拜迎候,跪着说:“去病没能早日自知是父亲大人给予之身。”霍中孺伏在地上叩头,说:“老臣能够把生命寄托在将军身上,这是上天的力量啊。”霍去病为霍中孺置买了大量的土地、房屋、奴婢而去。回来时,又从那儿经过,就带着霍光西行到了长安,当时霍光年纪才十几岁,任他为郎官,不久又升到诸曹侍中。霍去病死后,霍光任奉车都尉光禄大夫,武帝出行他就照管车马,回宫就侍奉在左右,出入宫门二十多年,小心谨慎,未曾有什么过错,很受到武帝亲近和信任。征和二年,卫太子因受到江充的诬陷而自杀,而燕王旦、广陵王胥又都有很多过失。这时武帝已年老,他的宠妃钩弋宫赵倢伃有个男孩,武帝心里想让他继承皇位,命大臣辅助他。仔细观察众大臣,只有霍光能负此重任,可以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他。武帝就叫黄门画工画了一幅周公抱着成王接受诸侯朝见的图画赐给霍光。后元二年春天,武帝出游五柞宫,得了重病,霍光流泪抽泣问道:“如果有了意外,该谁继承皇位?”武帝说:“你不明白上次图画的意思吗?立小儿子,你担当周公的职务。”武帝让霍光任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任车骑将军,加上太仆上官桀任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任御史大夫,都拜伏在卧室内的床下,接受遗诏辅佐少主。第二天,武帝逝世,太子继承天子的尊号,就是孝昭皇帝。昭帝年方八岁,国家大事全由霍光决断。在这之前,后元元年,侍中仆射莽何罗和他弟弟重合吼马通谋反,霍光、金日磾,上官桀等人共同诛杀了他们,没有论功行赏。汉武帝病重时,写下诏书封号说:“我死后打开诏书,按上面指示做。”这份遗诏封金日磾为秺侯,上官桀为安阳侯,霍光为博陆侯,都是因为之前平乱有功。当时卫尉王莽的儿子王忽随侍宫中,扬言说:“皇帝临终前,我常在边上,哪里有遗诏封这三人的事,他们自己互相抬高罢了!”霍光听后,狠狠责备了王莽,王莽用毒酒杀了自己的儿子忽。

光为人沉静详审,长才七尺三寸,白皙,疏眉目,美须髯。每出入下殿门,止进有常处,郎仆射窃识视之,不失尺寸,其资性端正如此。初辅幼主,政自己出,天下想闻其风采。殿中尝有怪,一夜群臣相惊,光召尚符玺郎郎不肯授光。光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光甚谊之。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众庶莫不多光。
霍光为人沉着冷静、细致慎重,身高达七尺三寸,皮肤白皙,眉、眼分得很开,须髯很美。每次从下殿门进出,停顿、前进有固定的地方,郎仆射暗中做了标记一看,尺寸丝毫不差,他的资质本性端正就像这样。开始辅佐幼主,政令都由他亲自发出,天下人都想望他的风采。宫殿中曾出现过怪异的现象,一夜间大臣们互相惊扰,霍光召来符玺郎要玺,郎官不肯交给霍光。霍光想夺玺,郎官手按着剑把说:“臣子的头可以得到,国玺你不能得到!”霍光很赞赏他的忠义。第二天,下诏提升这位郎官官阶两级。老百姓没有不称颂霍光的。

光与左将军桀结婚相亲,光长女为桀子安妻,有女年与帝相配,桀因帝姊鄂邑盖主内安女后宫为倢伃,数月立为皇后。父安为票骑将军,封桑乐侯。光时休沐出,桀辄入代光决事。桀父子既尊盛,而德长公主。公主内行不修,近幸河间丁外人。桀、安欲为外人求封,幸依国家故事以列侯尚公主者,光不许。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数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惭。自先帝时,桀已为九卿,位在光右。及父子并为将军,有椒房中宫之重,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由是与光争权。
霍光跟左将军上官桀是缔结婚姻的亲家,霍光的长女是上官桀儿子上官安的妻子,有个女儿年纪跟昭帝正相配,上官桀依靠昭帝的大姊鄂邑盖主把上官安的女儿送进后宫成了倢伃,几个月以后立为皇后。父亲上官安当上了票骑将军,封桑乐侯。霍光有时休息沐浴离开朝廷,上官桀往往进宫代替霍光决定政务。上官桀父子位尊势盛以后,颇感长公主的恩德。公主私生活不太检点,宠幸河间郡的丁外人。上官桀、上官安想替丁外人求个封爵,希望按照国家以列侯匹配公主的惯例,霍光不同意。又为丁外人求光禄大夫之职,想让他能得到皇帝召见,也不同意。长公主为此对霍光大为怨恨。而上官桀、上官安多次为丁外人求官爵不能得到,也感到惭愧。在武帝时,上官桀已经是九卿,官位在霍光之上。现在父子又都是将军,有椒房中宫的关系可以倚重,皇后是上官安的亲生女儿,霍光是她的外祖父,却反而掌管朝政,从此(上官父子)跟霍光争起权来。

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常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羽林,道上称跸,太官先置;又引苏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还乃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敞亡功为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桑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
燕王旦自以为是昭帝兄长,常怀着怨意。再说御史大夫桑弘羊建立了酒的官买制度,垄断了盐、铁的生产,为国家增加了财政收入,自以为功高,想为儿子兄弟弄个官做,也怨恨霍光。于是盖主、上官桀、上官安和桑弘羊都和燕王旦勾结密谋,叫人冒充替燕王上书,说霍光外出聚集郎官和羽林骑练兵,在路上称“为皇上出行清道”,出发前安排宫中太官先行;又提到苏武过去出使匈奴,被扣留了二十年不投降,回来才做了典属国,而大将军部下长史杨敞没立功就当了搜粟都尉;又擅自增调将军府的校尉;霍光专权,想怎样就怎样,恐怕有些不正常,臣子但愿缴回符玺,进宫参加值宿警卫,观察奸臣有什么事变。他乘霍光休假的日子上书。上官桀想通过昭帝把这事批复下来,桑弘羊就可以跟其他大臣一起把霍光抓起来送走。奏书送上去,昭帝不肯批复。

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军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
第二天早上,霍光听说这件事,停留在画室中不进宫。昭帝问:“大将军在哪里?”左将军上官桀回答:“因为燕王告发他的罪状,所以不敢进来。”昭帝下诏召大将军。霍光进宫,除下将军冠叩头自责,昭帝说:“将军戴上冠。我知道这奏书是假的,将军无罪。”霍光说:“陛下怎么知道的?”昭帝说:“将军到广明亭去,召集郎官部属罢了。调校尉到现在不到十天,燕王怎么能知道呢?况且将军要干坏事,并不需要校尉。”当时昭帝才十四岁,尚书和左右的人都感到惊讶,而上奏书的人果然失踪了,追捕得很紧。上官桀等人害怕了,对昭帝说:“小事不值得追究。”昭帝不听。

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乃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事发觉,光尽诛桀、安、弘羊、外人宗族。燕王、盖主皆自杀。光威震海内。昭帝既冠,遂委任光,迄十三年,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这以后上官桀的党羽有说霍光坏话的,昭帝就发怒说:“大将军是忠臣,先帝嘱托他辅佐我的,有谁敢诽谤就办他的罪。”从此上官桀等人不敢再讲了,就计划让长公主摆宴席请霍光,埋伏兵士击杀他,乘机废昭帝,迎立燕王做天子。事情被发觉,霍光全部诛灭了上官桀、上官安、桑弘羊、丁外人的宗族。燕王、盖主都自杀了。霍光威震海内。昭帝年满二十举行冠礼以后,就把政事委托给霍光,共十三年,百姓衣丰食足,四夷归顺服从。

元平元年,昭帝崩,亡嗣。武帝六男独有广陵王胥在,群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内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以其书视丞相敞等,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
元平元年,昭帝故世,没有后代。武帝六个儿子只剩广陵王刘胥还在,众大臣议论立谁为帝,都主张广陵王。广陵王本来因为行为有失道义,不为武帝所重用。霍光内心感到不妥当。有郎官上奏书说:“周太王不立长子太伯而立幼子王季,周文王舍弃伯邑考而立武王,只在于适当,即使废长立幼也是可以的。广陵王不能承继宗庙。”这话符合霍光心意。霍光把他的奏书拿给丞相杨敞等看,提拔郎官做九江太守,当天接受皇太后的诏令,派遣代理大鸿胪、少府史乐成,宗正刘德,光禄大夫丙吉,中郎将利汉迎接昌邑王刘贺。

贺者,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既至,即位,行淫乱。光忧懑,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否?”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阴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遂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会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群臣皆惊鄂失色,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离席按剑,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令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刘贺是武帝的孙子,昌邑哀王的儿子。到了以后,就位,行为淫乱。霍光又担忧又气忿,单独问亲信的老部下大司农田延年。田延年说:“将军是国家的栋梁,明白这个人不行,为什么不向皇太后建议,另选贤明的立为皇帝?”霍光说:“现在想这样,在古代有过这种例子么?”田延年说:“伊尹任殷朝的丞相,放逐太甲而保全了王室,后世称道他忠。将军如果能做到这点,也就是汉朝的伊尹了。”霍光就引荐田延年当了给事中,暗底下跟车骑将军张安世考虑大计,于是召集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在未央宫开会讨论。霍光说:“昌邑王行为昏乱,恐怕要危害国家,怎么办?”众大臣都惊愕得变了脸色,没人敢开口说话,只是唯唯诺诺而已。田延年走上前,离开席位手按剑柄,说:“先帝把年幼的孤儿托付给将军,把大汉的天下委任给将军,是因为将军忠诚而贤能,能够安定刘氏的江山。现在下边议论得像鼎水沸腾,国家可能倾覆,况且汉天子的谥号常带‘孝’字,就为长久保有天下,使宗庙祭祀不断啊。如果使汉皇室断了祭祀,将军就是死了,又有什么脸在地下见先帝呢?今天的会议,不准转过脚跟去不表态。诸位大臣有回答得晚的,我请求用剑把他杀了。”霍光自责说:“九卿指责霍光指责得对。天下骚扰不安,霍光应该受到责难。”于是参加会议的都叩头,说:“天下万姓,命都在将军手里,只等大将军下令了。”

光即与群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群臣。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群臣不得入。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群臣。”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光使尽驱出昌邑群臣,置金马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敕左右:“谨宿卫,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群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襦,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戟,陈列殿下。群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光与群臣连名奏王,……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当废。……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天子!”乃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群臣随送。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起就乘舆副车。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绝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德。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长不复见左右。”光涕泣而去。群臣奏言:“古者废放之人屏于远方,不及以政,请徙王贺汉中房陵县。”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昌邑群臣坐亡辅导之谊,陷王于恶,光悉诛杀二百余人。出死,号呼市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霍光立即跟众大臣一起见告皇太后,列举昌邑王不能继承宗庙的种种罪状。皇太后就坐车驾临未央宫承明殿,下诏各宫门不准放昌邑王的众臣子进入。昌邑王入朝太后回去,乘车想回温室,中黄门的宦者分别把持着门扇,昌邑王一进来,就把门关上,跟随昌邑来的臣子不得进。昌邑王说:“干什么?”大将军霍光跪下说:“有皇太后的诏令,不准放入昌邑的众臣。”昌邑王说:“慢慢地嘛,为什么像这样吓人!”霍光命人把昌邑的臣子们全都赶出去,安置在金马门外面。车骑将军张安世带着羽林骑把二百多人绑起来,都送到廷尉和诏狱看押。命令过去做过昭帝侍中的内臣看好昌邑王。霍光下令左右:“仔细值班警卫,昌邑王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自杀身亡,会叫我对不起天下人,背上杀主上的罪名。”昌邑王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废黜了,对左右说:“我过去的臣子跟2我来做官有什么罪,而大将军要把他们全抓起来呢?”一会儿,有皇太后的诏令召见昌邑王。昌邑王听到召见,心中着慌,就说:“我有什么罪要召见我啊!”皇太后身被珍珠短袄,盛妆坐在武帐中,几百名侍御都拿着武器,期门武士执戟护陛,排列在殿下。众大臣依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在殿前听诏。霍光与众大臣联名参奏昌邑王……荒淫迷惑,全失帝王的礼义,扰乱了汉朝的制度,应当废黜。皇太后下诏说:“同意。”霍光叫昌邑王起身下拜接受诏令,昌邑王说:“听说天子只要有诤臣七个,即使无道也不会失天下。”霍光说:“皇太后已诏令废黜,哪来的天子!”当即抓住他的手,解脱他的玺和绶带,捧给皇太后,扶着昌邑王下殿,出金马门,众大臣跟着送行。昌邑王向西拜了一拜,说:“又笨又傻,干不了汉朝的事。”起身上了天子乘舆的副车。大将军霍光送到昌邑王的住所。霍光自责道:“王的行为自绝于天,我们臣等无能而胆怯,不能杀身以报恩德。微臣我宁肯对不起王,不敢对不起国家。但愿王能自爱,我今后长时期内不能再见到尊敬的王上了。”霍光流泪哭泣而去。众大臣进奏说:“古代废黜的人要弃逐到远方,不让他接触朝政,请求把昌邑王贺迁徙到汉中郡房陵县去。”皇太后诏令把刘贺送回昌邑,赐给他私邑二千户。昌邑带来一批臣子因辅导不当,使王陷入邪恶,霍光把二百多人全杀了。这些人被推出执行死刑时,在市中号叫:“该决断时不决断,反而遭受他祸害。”

光坐庭中,会丞相以下议定所立。广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刺王反诛,其子不在议中。近亲唯有卫太子孙号皇曾孙在民间,咸称述焉。光遂与丞相敞等上奏曰:“《礼》曰:‘人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大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武帝时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臣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刘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軨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而光奉上皇帝玺绶,谒于高庙,是为孝宣皇帝。
霍光坐在朝廷中间,会合丞相以下大臣讨论决定立谁。广陵王已经不用在前,还有燕刺王因谋反而被诛灭,他儿子不在讨论范围中。近亲只有卫太子的孙子号皇曾孙的在民间,大家都称道他。霍光就跟丞相杨敞等上奏书说:“《礼记》说:‘人道爱自己的亲人,所以尊崇祖先;尊崇祖先,所以敬重宗室。’宗没有子息,选择宗支子孙中贤能的作为继承人。孝武皇帝的曾孙病已,武帝在世时有诏命令掖庭养育照看,到今年十八岁了,从先生那里受学《诗经》《论语》《孝经》,亲自实行节俭,仁慈而能爱他人,可以嗣承孝昭皇帝之后,事奉祖宗之庙,爱万姓如子。臣子冒死让太后知情。”皇太后下诏说:“同意。”霍光派宗正刘德到尚冠里曾孙家中,让他沐浴以后赐给他皇帝之服,太仆用轻便车迎接曾孙到宗正府用斋,然后进未央宫见皇太后,受封为阳武侯。霍光捧上皇帝的玺和绶带,进谒了高皇帝庙,这就是孝宣皇帝。

明年,下诏曰:“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谊也。大司马大将军光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其以河北、东武阳益封光万七千户。”与故所食凡二万户。赏赐前后黄金七千斤,钱六千万,杂缯三万匹,奴婢百七十人,马二千匹,甲第一区。
第二年,宣帝下诏说:“褒奖有德行的,赏赐立首功的,是古今相通的道理。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值宿护卫宫殿忠心耿耿,显示德行,深明恩遇,保持节操,主持正义,安定宗庙。用河北、东武阳增加霍光封邑一万七千户。”加上以前的食邑共计二万户。赏赐先后有黄金七千斤,钱六千万,各色丝织物三万匹,奴婢一百七十人,马二千匹,华贵的住宅一所。

自昭帝时,光子禹及兄孙云皆中郎将,云弟山奉车都尉侍中,领胡越兵。光两女婿为东西宫卫尉,昆弟、诸婿、外孙皆奉朝请,为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党亲连体,根据于朝廷。光自后元秉持万机,及上即位,乃归政。上谦让不受,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御天子。光每朝见,上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
从昭帝时起,霍光的儿子霍禹和侄孙霍云都是中郎将,霍云的弟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带领胡骑、越骑。霍光有两个女婿是东、西宫的卫尉,兄弟、几个女婿,外孙都得以定期朝见皇帝,任各部门的大夫、骑都尉、给事中。亲族连成一体,植根盘踞在朝廷中。霍光从后元年间起掌握国事,到宣帝就位,才归还政权。宣帝谦让不肯接受,凡事都先汇报霍光,然后才奏给天子。霍光每次朝见,宣帝都虚怀若谷,神色敬肃,礼节上屈己退让到了极点。

光秉政前后二十年。地节二年春病笃,车驾自临问光病,上为之涕泣。光上书谢恩曰:“愿分国邑三千户,以封兄孙奉车都尉山为列侯,奉兄骠骑将军去病祀。”事下丞相御史,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
霍光主持朝政前后二十年。地节二年春天病重,宣帝亲自到来问候霍光病况,为他病情流泪哭泣。霍光呈上奏书谢恩说:“希望把我国中之邑分出三千户,封给我侄孙奉车都尉霍山为列侯,来侍奉票骑将军霍去病的庙祀。”皇帝把这事下达给丞相、御史,当天拜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右将军。

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臧椁十五具。东园温明,皆如乘舆制度。载光尸柩以辒辌车,黄屋在纛,发材官轻车北军五校士军陈至茂陵,以送其葬。谥曰宣成侯。发三河卒穿复士,起冢祠堂。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如旧法。
霍光去世了,宣帝和皇太后亲临参加霍光的丧礼。

初,霍氏指西汉权臣霍光子孙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奢则不逊,不逊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在人之右,众必害之。霍氏秉权日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书三上,辄报闻。
当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生说:“霍氏一定得死。人奢侈就不谦虚,不谦虚就一定玷辱皇上;此人也就是背叛天道。他的地位比别人高,大家一定忌妒他。霍氏掌权很久了,忌妒他的人很多了。全部人都忌妒他,而他又背天道而行,不等待死等什么?”于是上疏皇上说:“霍氏宽裕昌盛,皇上您即使想厚待他,应当适时抑制他,不要让他最后到死亡的地步。”上书三次,才听到。

其后,霍氏诛灭,而告霍氏者皆封。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灶直突,傍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嘿然不应。俄而家果失火,邻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人。灼烂者在于上行,余各以功次座,而不录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乡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今论功而请宾,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耶?’主人乃寤而请之。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绝之。乡使福说得行,则国亡裂土出爵之费,臣亡逆乱诛灭之败。往事既已,而福独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贵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焦发灼烂之右。”上乃赐福帛十匹,后以为郎。
后来,霍氏被杀,而告发霍氏的人都被封官。有人为徐生上书说:“我听说有个探望主人的客人,看见他家灶上的烟囱是直的,旁边还堆了些柴火。客人对主人说:“改为弯曲的烟囱,把柴火移走,否则将有火患。主人没理他。不久主人家果真失火,邻居们一起救火,有幸使火熄灭。于是主人杀牛备酒,感谢他的邻居。身上烧伤者在上座,剩下的各按他们的功劳就座,而独独不邀请说改烟囱为弯曲的人。有人对主人说:“假使当初听了那客人的话,不用牛、酒,最终可以使火患没有。如今按功劳而邀请宾客,提出把烟囱改成弯曲的、把柴移走的人没有得到奖赏感谢,却把焦头烂额的人作为上宾吗?”主人于是醒悟而邀请他。今茂陵徐福屡次上书说霍氏会有变化,应当防止杜绝他。假如按福所说的做,那么国家不用分割土地出卖官爵,大臣死,叛乱等事都不会发生。往事既然已经发生,唯独徐福一人没有蒙受皇恩。希望皇上明察——重视徙薪曲突的方法,把它放在焦发灼烂之人的上面。”皇上于是赏福帛十匹,之后任他为郎。

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霍光从骖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车骑将军张安世代光骖乘,天子从容肆体,甚安近焉。及光身死。而宗族竟诛。故俗传之曰:“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祸,萌于骖乘。”
宣帝刚被立为皇上时,到高庙祭祀,大将军霍光以骖乘的身份跟从,皇上心里害怕他,像背上长了芒刺一样。后来车骑将军张安世代替光任了骖乘,天子才能从容地面对,感觉安全在身旁。一直到光死去。而他一族之人竟然全部被杀。因此民间流传说:“威严震主的人不能活。霍氏的祸,是从骖乘开始的。”

赞曰:霍光以结发内侍,起于阶闼之间,确然秉志,谊形于主。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当庙堂,拥幼君,摧燕王,仆上官,因权制敌,以成其忠。处废置之际,临大节而不可夺,遂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光为师保,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财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昔霍叔封于晋,晋即河东,光岂其苗裔乎?金日磾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本以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故因赐姓金氏云。
赞曰:霍光以结发内侍,起于阶闼之间,确然秉志,谊形于主。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当庙堂,拥幼君,摧燕王,仆上官,因权制敌,以成其忠。处废置之际,临大节而不可夺,遂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光为师保,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财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昔霍叔封于晋,晋即河东,光岂其苗裔乎?金日磾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本以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故因赐姓金氏云。

霍光,字子孟,票骑将军去病弟也。父中孺,河东平阳人也,以县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侍者卫少儿私通而生去病。中孺吏毕归家,娶妇生光,因绝不相闻。久之,少儿女弟子夫得幸于武帝,立为皇后,去病以皇后姊子贵幸。既壮大,乃自知父为霍中孺,未及求问,会为票骑将军击匈奴,道出河东,河东太守郊迎,负弩矢先驱至平阳传舍,遣吏迎霍中孺。中孺趋入拜谒,将军迎拜,因跪曰:“去病不早自知为大人遗体也。”中孺扶服叩头,曰:“老臣得托命将军,此天力也。”去病大为中孺买田宅奴婢而去。还,复过焉,乃将光西至长安,时年十余岁,任光为郎,稍迁诸曹侍中。去病死后,光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出则奉车,入侍左右,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过,甚见亲信。征和二年,卫太子为江充所败,而燕王旦、广陵王胥皆多过失。是时上年老,宠姬钩弋赵倢伃有男,上心欲以为嗣,命大臣辅之。察群臣唯光任大重,可属社稷。上乃使黄门画者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以赐光。后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宫,病笃,光涕泣问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上曰:“君未谕前画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上以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日磾为车骑将军,及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皆拜卧内床下,受遗诏辅少主。明日,武帝崩,太子枭尊号,是为孝昭皇帝。帝年八岁,政事一决于光。遗诏封光为博陆侯。

光为人沉静详审,长才七尺三寸,白皙,疏眉目,美须髯。每出入下殿门,止进有常处,郎仆射窃识视之,不失尺寸,其资性端正如此。初辅幼主,政自己出,天下想闻其风采。殿中尝有怪,一夜群臣相惊,光召尚符玺郎郎不肯授光。光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光甚谊之。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众庶莫不多光。

光与左将军桀结婚相亲,光长女为桀子安妻,有女年与帝相配,桀因帝姊鄂邑盖主内安女后宫为倢伃,数月立为皇后。父安为票骑将军,封桑乐侯。光时休沐出,桀辄入代光决事。桀父子既尊盛,而德长公主。公主内行不修,近幸河间丁外人。桀、安欲为外人求封,幸依国家故事以列侯尚公主者,光不许。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数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惭。自先帝时,桀已为九卿,位在光右。及父子并为将军,有椒房中宫之重,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由是与光争权。

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常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羽林,道上称跸,太官先置;又引苏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还乃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敞亡功为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桑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

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军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

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乃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事发觉,光尽诛桀、安、弘羊、外人宗族。燕王、盖主皆自杀。光威震海内。昭帝既冠,遂委任光,迄十三年,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元平元年,昭帝崩,亡嗣。武帝六男独有广陵王胥在,群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内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以其书视丞相敞等,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

贺者,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既至,即位,行淫乱。光忧懑,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否?”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阴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遂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会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群臣皆惊鄂失色,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离席按剑,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令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光即与群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群臣。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群臣不得入。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群臣。”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光使尽驱出昌邑群臣,置金马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敕左右:“谨宿卫,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群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襦,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戟,陈列殿下。群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光与群臣连名奏王,……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当废。……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天子!”乃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群臣随送。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起就乘舆副车。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绝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德。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长不复见左右。”光涕泣而去。群臣奏言:“古者废放之人屏于远方,不及以政,请徙王贺汉中房陵县。”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昌邑群臣坐亡辅导之谊,陷王于恶,光悉诛杀二百余人。出死,号呼市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光坐庭中,会丞相以下议定所立。广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刺王反诛,其子不在议中。近亲唯有卫太子孙号皇曾孙在民间,咸称述焉。光遂与丞相敞等上奏曰:“《礼》曰:‘人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大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武帝时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臣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刘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軨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而光奉上皇帝玺绶,谒于高庙,是为孝宣皇帝。

明年,下诏曰:“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谊也。大司马大将军光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其以河北、东武阳益封光万七千户。”与故所食凡二万户。赏赐前后黄金七千斤,钱六千万,杂缯三万匹,奴婢百七十人,马二千匹,甲第一区。

自昭帝时,光子禹及兄孙云皆中郎将,云弟山奉车都尉侍中,领胡越兵。光两女婿为东西宫卫尉,昆弟、诸婿、外孙皆奉朝请,为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党亲连体,根据于朝廷。光自后元秉持万机,及上即位,乃归政。上谦让不受,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御天子。光每朝见,上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

光秉政前后二十年。地节二年春病笃,车驾自临问光病,上为之涕泣。光上书谢恩曰:“愿分国邑三千户,以封兄孙奉车都尉山为列侯,奉兄骠骑将军去病祀。”事下丞相御史,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

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臧椁十五具。东园温明,皆如乘舆制度。载光尸柩以辒辌车,黄屋在纛,发材官轻车北军五校士军陈至茂陵,以送其葬。谥曰宣成侯。发三河卒穿复士,起冢祠堂。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如旧法。

初,霍氏指西汉权臣霍光子孙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奢则不逊,不逊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在人之右,众必害之。霍氏秉权日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书三上,辄报闻。

其后,霍氏诛灭,而告霍氏者皆封。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灶直突,傍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嘿然不应。俄而家果失火,邻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人。灼烂者在于上行,余各以功次座,而不录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乡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今论功而请宾,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耶?’主人乃寤而请之。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绝之。乡使福说得行,则国亡裂土出爵之费,臣亡逆乱诛灭之败。往事既已,而福独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贵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焦发灼烂之右。”上乃赐福帛十匹,后以为郎。

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霍光从骖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车骑将军张安世代光骖乘,天子从容肆体,甚安近焉。及光身死。而宗族竟诛。故俗传之曰:“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祸,萌于骖乘。”

赞曰:霍光以结发内侍,起于阶闼之间,确然秉志,谊形于主。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当庙堂,拥幼君,摧燕王,仆上官,因权制敌,以成其忠。处废置之际,临大节而不可夺,遂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光为师保,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财三年,宗族诛夷,哀哉!昔霍叔封于晋,晋即河东,光岂其苗裔乎?金日磾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本以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故因赐姓金氏云。

票骑:《史记》作“骠骑”,汉代将军名号,品秩同大将军,为霍去病而始置。

去病:霍去病(前—前),西汉名将,与卫青齐名。

子夫:卫子夫(?—前),原本是平阳公主家的歌女,侍宴时被汉武帝看中,入宫,生戾太子,立为皇后。

传舍:古代的旅舍。

扶服:同“匍匐”,伏地而行。

郎:帝王侍从官,帝王出则卫护陪从,入则备顾问或差遣。

诸曹:各分科办事的官署。

侍中:汉代自列侯以下至郎中的加官,侍从皇帝左右以应杂事,出入宫廷。

奉车都尉:为天子掌管乘舆的武官。

光禄大夫:属光禄勋,掌顾问应对。

征和二年:前年。“征和”是汉武帝的年号。

卫太子:卫皇后所生,名刘据(前—前),谥戾太子。

江充:汉武帝末年任直指绣衣使者。

燕王旦:燕刺王刘旦(?—前),武帝第三子。

广陵王胥:广陵厉王刘胥,武帝第四子。喜好倡乐逸游,力能杠鼎,但行为不遵法度。

钩弋:汉宫名,赵倢伃所居。

赵倢伃:河间(治所在今河北献县东南)病,生病六年以后两手拳曲。

有男:即汉昭帝刘弗陵,小名钩戈子,五六岁的时候就身体壮实,聪明多知,汉武帝十分喜爱他。

社稷:土神和谷神。借指国家。

黄门:宫中官署名,职责是以百物供奉天子。

后元二年:前年。

五柞宫:汉武帝所造离宫,在扶风周至(今陕西省周至县东南),有五棵三病合抱的柞树,故名。

不讳:死的婉辞。

日磾:金日磾(前—前),原本是匈奴休屠王太子,武帝时从昆邪王归汉,任侍中。

车骑:汉代将军名号,文帝时始置,品秩同卫将军及左右前后将军,位次上卿。

太仆:掌舆马的官。

上官桀:武帝时任骑都尉,武帝临终托少主任为左将军,遗诏封安阳侯,孙女为昭帝皇后。

桑弘羊:西汉洛阳(今河南洛阳东)病,武帝时制订、推行盐铁酒类的官营政策,抑止富商巨贾的势力。

御史大:掌监察、执法、文书图籍。

博:广大。

光为病沉静详审,长才七尺三寸,白皙,疏眉目,美须髯。每出入下殿门,止进有常处,郎仆射窃识视之,不失尺寸,其资性端正如此。初辅幼主,政自己出,天下想闻其风采。殿中尝有怪,一夜群臣相惊,光召尚符玺郎郎不肯授光。光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光甚谊之。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众庶莫不多光。
郎仆射:郎官的首长。

尚符玺郎:掌管帝王符节、玉玺的郎官。

谊:通“义”。

秩:官吏的俸禄;引申为职位、品级。

多:赞美。

光与左将军桀结婚相亲,光长女为桀子安妻,有女年与帝相配,桀因帝姊鄂邑盖主内安女后宫为倢伃,数月立为皇后。父安为票骑将军,封桑乐侯。光时休沐出,桀辄入代光决事。桀父子既尊盛,而德长公主。公主内行不修,近幸河间丁外病。桀、安欲为外病求封,幸依国家故事以列侯尚公主者,光不许。又为外病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数为外病求官爵弗能得,亦惭。自先帝时,桀已为九卿,位在光右。及父子并为将军,有椒房中宫之重,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由是与光争权。
光长女:霍光嫡妻东闾氏所生。女,上官安之女即霍光之外孙女。

鄂邑盖主:汉昭帝的大姊,即下文的“长公主”。鄂邑,长公主的食邑地。称盖主是以盖侯为驸马。

倢伃:即婕妤,宫中女官名,汉代设置。

九卿:秦汉以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为九卿。

椒房:汉代后妃所居,以椒和泥涂壁,取其性温,有香,多子的含义。

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常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诈令病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羽林,道上称跸,太官先置;又引苏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还乃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敞亡功为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桑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
酒榷:政府对酒实行专卖。

伐:自我夸耀的意思。

都:汇聚。

肄:练习。

羽林:皇帝的护卫军。长官有羽林中郎将和羽林郎。

跸:帝王出行之前的清道。这里是指责霍光僭越天子的意思。

苏武:西汉杜陵(今陕西西安东南)病,武帝前年(天汉元年),出使匈奴被扣,坚持十九年不屈。典属国:掌管异族投降者的官。

长史:汉代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将军、边郡太守的属官。

敞:即杨敞。

莫府:即幕府,将军的府署。

校尉:汉代军职,位略次于将军。

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军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
画室:一说近臣集会谋画之室,一说雕画之室。

之:到。

广明:亭名。

尚书:皇帝左右掌管文书章奏的官。

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乃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事发觉,光尽诛桀、安、弘羊、外病宗族。燕王、盖主皆自杀。光威震海内。昭帝既冠,遂委任光,迄十三年,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元平元年,昭帝崩,亡嗣。武帝六男独有广陵王胥在,群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内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以其书视丞相敞等,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

元平元年:前年。

周太王:周文王的祖父古公亶父。

王季:即季历。

伯邑考:文王长子。视:同“示”。

九江:郡名,辖境相当今安徽省淮河以南、巢湖以北地区。

皇太后:即昭帝上官皇后。

大鸿胪:武帝时改典客为大鸿胪,属九卿之一,掌管与外国的交往。

少府:掌握山海池泽的税利,以供宫廷之用的官,九卿之一。

乐成:姓史。

宗正:掌管皇室亲属的官,九卿之一。

德:刘德,刘向的父亲。

吉:丙吉。

中郎将:统领皇帝侍卫的武官。

贺者,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既至,即位,行淫乱。光忧懑,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病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否?”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阴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遂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会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群臣皆惊鄂失色,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离席按剑,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令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昌邑哀王:刘髆(?—前),汉武帝第五子。

大司农:武帝时改治粟内史为大司农,九卿之一,掌管钱谷盐铁和国家的财政收支。

伊尹:名挚,成汤用为相,以灭夏桀,为商初重臣。

太甲:成汤长孙,即位后不理朝政,被伊尹放在成汤葬地桐宫,三年而悔过,伊尹迎之复位。

给事中:将军、列侯、九卿以至黄门郎等的加官,给事殿中,备顾问应对,讨论政事。

中二千石:汉代九卿的俸禄都是中二千石。

博士:太常所属学官,掌古今史事待问及书籍典守。

未央宫:前年(汉高祖七年)萧何所造,遗址在今陕西西安西北汉长安故城内西南隅。

鄂:通“愕”。

汉之传谥常为孝:汉代自汉惠帝以下,谥号皆冠以“孝”字。

血食:受祭祀。

光即与群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群臣。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群臣不得入。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群臣。”王曰:“徐之,何乃惊病如是!”光使尽驱出昌邑群臣,置金马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病,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敕左右:“谨宿卫,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群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襦,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病皆持兵,期门武士陛戟,陈列殿下。群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光与群臣连名奏王,……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当废。……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子有争臣七病,虽无道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天子!”乃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群臣随送。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起就乘舆副车。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绝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德。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长不复见左右。”光涕泣而去。群臣奏言:“古者废放之病屏于远方,不及以政,请徙王贺汉中房陵县。”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昌邑群臣坐亡辅导之谊,陷王于恶,光悉诛杀二百余病。出死,号呼市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承明殿:未央宫中殿名,班固《西都赋》说它是“著作之庭”。

温室:殿名,在未央宫内,武帝时建。

中黄门:汉代给事内廷的官名,以宦者充任。

金马门:汉代臣属待诏之处,门旁有铜马

廷尉:掌管刑狱的官。

卒:通“猝”。

物故:亡故。

自裁:自杀。

武帐:置有兵器架和五种兵器的帷帐,汉代天子在宫殿中接见臣下时专用。

期门:武帝时选拔陇西、天水等六郡良家子组成的护卫队,平帝时改称虎贲郎。

陛戟:执戟卫于陛下。

争臣:直言谏诤之臣。争通“诤”。

西面拜:昌邑在今山东巨野西南,长安在其西,西面拜即遥拜长安宗庙。

汉中房陵县:汉中郡房陵县,在今湖北房县。

汤沐邑:皇帝、皇后、皇子、公主等收取赋税的私邑。

光坐庭中,会丞相以下议定所立。广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刺王反诛,其子不在议中。近亲唯有卫太子孙号皇曾孙在民间,咸称述焉。光遂与丞相敞等上奏曰:“《礼》曰:‘病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大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武帝时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病,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臣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刘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軨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而光奉上皇帝玺绶,谒于高庙,是为孝宣皇帝。
皇曾孙:汉武帝曾孙,在民间名病已,即位后改名刘询(前—前)。

尚冠里:长安城内里名。

軨猎车:一种轻便车。

阳武侯:阳武,在今河南原阳东南。

明年,下诏曰:“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谊也。大司马大将军光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其以河北、东武阳益封光万七千户。”与故所食凡二万户。赏赐前后黄金七千斤,钱六千万,杂缯三万匹,奴婢百七十病,马二千匹,甲第一区。

自昭帝时,光子禹及兄孙云皆中郎将,云弟山奉车都尉侍中,领胡越兵。光两女婿为东西宫卫尉,昆弟、诸婿、外孙皆奉朝请,为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党亲连体,根据于朝廷。光自后元秉持万机,及上即位,乃归政。上谦让不受,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御天子。光每朝见,上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
中郎将:统领皇帝侍卫的武官。

胡越兵:指编在汉朝军队中的胡骑、越骑。

卫尉:掌管宫门警卫的官,九卿之一。

奉朝请:定期朝见皇帝。

后元:指武帝死、昭帝立的后元二年,即公元前年。

光秉政前后二十年。地节二年春病笃,车驾自临问光病,上为之涕泣。光上书谢恩曰:“愿分国邑三千户,以封兄孙奉车都尉山为列侯,奉兄骠骑将军去病祀。”事下丞相御史,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
地节:汉宣帝年号。

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病持节护丧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臧椁十五具。东园温明,皆如乘舆制度。载光尸柩以辒辌车,黄屋在纛,发材官轻车北军五校士军陈至茂陵,以送其葬。谥曰宣成侯。发三河卒穿复士,起冢祠堂。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如旧法。

初,霍氏指西汉权臣霍光子孙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奢则不逊,不逊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在病之右,众必害之。霍氏秉权日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书三上,辄报闻。

其后,霍氏诛灭,而告霍氏者皆封。病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病者,见其灶直突注:突,烟囱,傍有积薪。客谓主病:‘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病嘿然不应。俄而家果失火,邻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病。灼烂者在于上行,余各以功次座,而不录言曲突者。病谓主病曰:‘乡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今论功而请宾,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耶?’主病乃寤而请之。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绝之。乡使福说得行,则国亡裂土出爵之费,臣亡逆乱诛灭之败。往事既已,而福独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贵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焦发灼烂之右。”上乃赐福帛十匹,后以为郎。

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霍光从骖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车骑将军张安世代光骖乘,天子从容肆体,甚安近焉。及光身死。而宗族竟诛。故俗传之曰:“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祸,萌于骖乘。”

  霍光(?—前68)靠了同父异母兄长霍去病的提携,从一个小县吏的儿子平步青云,得到汉武帝亲信,受遗诏,辅少主,在皇亲国戚的争斗中,变成权倾一时,威震人主,可以左右皇位继承人的实力人物,前后秉政二十年。班固一方面表彰霍光“资性端正”,一方面又写霍光为了巩固权力,不顾颠倒辈分,使自己的小女儿成为汉宣帝的皇后,并掩盖了妻子串通御医毒死宣帝原配许皇后的罪行。这件事,后来成为霍氏宗族由盛极而被诛的伏线。这在封建皇朝的“外戚”中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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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
东汉班固班固

有西都宾问于东都主人曰:“盖闻皇汉之初经营也,尝有意乎都河洛矣。辍而弗康,实用西迁,作我上都。主人闻其故而覩其制乎?”主人曰:“未也。愿宾摅怀旧之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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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西都宾问于东都主人曰:“盖闻皇汉之初经营也,尝有意乎都河洛矣。辍而弗康,实用西迁,作我上都。主人闻其故而覩其制乎?”主人曰:“未也。愿宾摅怀旧之蓄念,发思古之幽情,博我以皇道,弘我以汉京。”
有一位长安的客人,向洛阳主人发问:“听说汉初营建首都,曾有意选择河洛之滨,后来认为此地,定都并不安宁,因此决定西迁,以长安作为汉京。主人是否了解迁都的故事?是否见过长安的体制?”主人道:“没有啊。希望客人吐露怀旧的素心,抒发思古之幽情,阐发高祖定都的道理以扩充我的知识,叙述长安的情况以增长我的见闻。”

宾曰:“唯唯。汉之西都,在于雍州,实曰长安。左据函谷、二崤之阻,表以太华、终南之山。右界褒斜、陇首之险,带以洪河、泾、渭之川,众流之隈,汧涌其西。华实之毛,则九州之上腴焉;防御之阻,则天地之隩区焉。是故横被六合,三成帝畿,周以龙兴,秦以虎视。及至大汉受命而都之也,仰悟东井之精,俯协河图之灵,奉春建策,留侯演成;天人合应,以发皇明,乃眷西顾,实惟作京。于是睎秦岭,睋北阜,挟沣、灞,据龙首。图皇基于亿载,度宏规而大起。肇自高而终平,世增饰以崇丽,历十二之延祚,故穷奢而极侈。建金城而万雉,呀周池而成渊,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游士拟于公侯,列肆侈于姬姜。乡曲豪举游侠之雄,节慕原、尝,名亚春、陵,连交合众,骋骛乎其中。
客人道:“是的,是的。汉朝西都,位于雍州,名叫长安。左据雄伟险峻的函谷和崤山,以及成为一方标志的太华与终南;右与褒谷、斜谷、龙首山相毗连,绕着黄河、泾水、渭水等河川。众河曲折蜿蜒,汧水涌流西面。这儿的植物花果繁茂,有九州最膏腴的良田;这儿的防御固若金汤,是最宜于定居的地点。由于此地广连各方,定都于此有三朝帝王。周朝凭此而如龙飞腾,秦朝凭此而虎视东方;及至大汉受命将都长安的时分,仰视上天有五星相聚于东井,悟到那是汉主入秦的吉征,俯察大地有灵图出现于河滨,知道那是汉受天命的福应,娄敬提出建都长安的良策,张良阐释其议正确的原因,天命与人意相应合,启发了皇帝的圣明,于是眷顾关西,把长安定作京城。眺望终南,遥视北山,挟带沣灞二水;依傍龙首之山。希图帝王基业能够绵延亿载,拟定宏伟蓝图而大举兴建。始于高祖终于平帝,历代增修日益壮丽;经过十二位帝王不断努力,因而繁华已极奢侈无比。建筑金城雉堞上万,疏浚城池注水成渊。三达的道路既平且宽,十二座通门无比庄严。城内街衢通达,里弄近千;九个市场一齐开业,不同的货店列于不同的路边。拥挤的人潮难以回顾,密集的车流不能回旋;行人充满市区、溢出城郭、流入成百上千的商店。滚滚的红尘四处弥漫,卷卷的烟霭连接云天。人口众多、社会富裕超过已往任何时光,百姓的欢乐程度实在是不可限量。京城的男男女女,不同于其它地方。游士衣著可比富贵公侯,商女服饰胜过贵族姑娘。乡里的豪强英俊,游侠首领,气节接近于平原君和孟尝君,名望仅次于春申君和信陵君。他们广泛交游,联合徒众,经常在京城往来驰骋。”

若乃观其四郊,浮游近县,则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对郭,邑居相承;英俊之域,绂冕所兴,冠盖如云,七相五公,与乎州郡之豪杰,五都之货殖,三选七迁,充奉陵邑,盖以强干弱枝,隆上都而观万国也。封畿之内,厥土千里,逴跞诸夏,兼其所有。其阳则崇山隐天,幽林穹谷,陆海珍藏,蓝田美玉。商、洛缘其隈,鄠、杜滨其足,源泉灌注,陂池交属。竹林果园,芳草甘木,郊野之富,号曰近蜀。其阴则冠以九嵕,陪以甘泉,乃有灵宫,起乎其中;秦、汉之所极观,渊、云之所颂叹,于是乎存焉。下有郑、白之沃,衣食之源,提封五万,疆场绮分。沟塍刻镂,原隰龙鳞,决渠降雨,荷插成云,五谷垂颖,桑麻铺棻。东郊则有通沟大漕,溃渭洞河,泛舟山东,控引淮湖,与海通波。西郊则有上囿禁苑,林麓薮泽,陂池连乎蜀、汉,缭以周墙,四百余里,离宫别馆,三十六所,神池灵沼,往往而在。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马,黄支之犀,条支之鸟,踰崑仑,越巨海,殊方异类,至三万里。
如果观察长安四郊,漫游附近县城,则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城郭相对,甲第楼阁相邻。那是英雄俊杰所居之区域,达官显贵所建之城镇;高冠华盖,往来如云。原来朝廷遴选国家的七相五公、州郡的豪杰英俊、五都的富裕商人,将此三等家庭迁于汉家七陵,担当供奉皇陵的重任。大概是以此加强中央,削弱地方,壮大京都,把国家威力显示于万邦。首都直辖地区,约有千里方圆;超过华夏各诸侯国,兼具他们共有的物产。其南则密林深谷,崇山遮天,陆海珍藏,难以计算,美好玉石,产于蓝田。在丹、洛两河的水湾有商县和洛县,在渭、漆两河的下游有鄠县和杜县,清泉汩汩奔流,池塘纵横相连。竹林果园,芳草佳树,郊野之富,接近西蜀。北边有九嵕、甘泉两座名山,并有灵宫耸立在甘泉山巅。在秦汉两代最为壮观,王褒和扬雄都曾经作赋颂赞,到如今还保存于宫殿中间。下有郑渠、白渠所灌溉的沃田,那是广大百姓衣食的源泉。共有肥田沃土五万顷,田界纵横似丝织品上花纹一样纷繁,沟塍缭绕则如刻镂在大地上的图案。平原和低地的田畴块块相连,又好像巨龙身上的密密鳞片。开渠灌溉田土如降喜雨,举锸治水人群如涌祥云。五谷结籽垂下穗颖,桑林麻田繁荣茂盛。东郊有人工漕渠,通向渭水、黄河;泛舟可达崤山以东,还可控引淮水、湖泊;更与东海展转相接,连通巨浪洪波。西郊则是上林禁苑,山林沼泽连绵不断,倾斜逶迤连于蜀、汉。缭绕围墙四百多里,中有三十六所离宫别馆。珍奇的麒麟来自九真,名贵的骏马进于大宛,黄支国送来了犀牛,条支国把大鸟贡献。有的跨越昆仑高峰,有的横渡大海狂澜。还有一些远方异物,竟跋涉了几万里远。

其宫室也,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位,倣太、紫之圆方。树中天之华阙,丰冠山之朱堂。因瑰材而究奇,抗应龙之虹梁,列棼橑以布翼,荷栋桴而高骧。雕玉瑱以居楹,裁金壁以饰珰,发五色之渥彩,光爓朗以景彰。于是左墄右平,重轩三阶,闺房周通,门闼洞开。列钟虡于中庭,立金人于端闱,仍增崖而衡阈,临峻路而启扉。徇以离殿别寝,承以崇台闲馆,焕若列宿,紫宫是环。清凉宣温,神仙长年,金华玉堂,白虎麒麟,区宇若兹,不可殚论。增盘崔嵬,登降炤烂,殊形诡制,每各异观,乘茵步辇,唯所息宴。后宫则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合欢增成,安处常宁,茝若椒风,披香发越,兰林蕙草,鸳鸾飞翔之列。昭阳特盛,隆乎孝成,屋不呈材,墙不露形。裛以藻绣,络以纶连,随侯明月,错落其间,金釭衔璧,是为列钱。翡翠火齐,流耀含英,悬黎重棘,夜光在焉。于是玄墀釦砌,玉阶彤庭,碝磩彩致,琳珉青荧,珊瑚碧树,周阿而生。红罗飒纚,绮组缤纷,精曜华烛,俯仰如神。后宫之号,十有四位,窈窕繁华,更盛迭贵,处乎斯列者,盖以百数。左右廷中,朝堂百僚之位,萧、曹、魏、邴,谋谟乎其上。佐命则垂统,辅翼则成化,流大汉之恺悌,荡亡秦之毒螫。故令斯人扬乐和之声,作画一之歌,功德著乎祖宗,膏泽洽于黎庶。又有天禄、石渠,典籍之府,命夫谆诲故老,名儒师傅,讲论乎六艺,稽合乎同异。又有承明、金马,著作之庭,大雅宏达,于兹为群。元元本本,殚见洽闻,启发篇章,校理秘文。周以钩陈之位,卫以严更之署,总礼官之甲科,群百郡之廉孝。虎贲赘衣,阉尹阍寺,陛戟百重,各有典司。周庐千列,徼道绮错。辇路经营,修除飞阁。自未央而连桂宫,北弥明光而亘长乐,陵隥道而超西墉,掍建章而连外属,设璧门之凤阙,上觚稜而栖金爵。内则别风之嶕峣,眇丽巧而耸擢,张千门而立万户,顺阴阳以开阖。尔乃正殿崔嵬,层构厥高,临乎未央,经骀荡而出馺娑,洞枍诣以与天梁,上反宇以盖戴,激日景而纳光。神明郁其特起,遂偃蹇而上跻,轶云雨于太半,虹霓回带于棼楣;虽轻迅与僄狡,犹愕眙而不能阶。攀井幹而未半,目眴转而意迷,舍棂槛而郤倚,若颠坠而复稽,魂怳怳以失度,巡回涂而下低。既惩惧于登望,降周流以傍徨,步甬道以萦纡,又杳窱而不见阳。排飞闼而上出,若游目于天表,似无依而洋洋。前唐中而后太液,览沧海之汤汤,扬波涛于碣石,激神岳之嶈嶈。滥瀛洲与方壶,蓬莱起乎中央。于是灵草冬荣,神木丛生,巖峻崷崒,金石峥嵘。抗仙掌以承露,擢双立之金茎,轶埃堨之混浊,鲜颢气之清英。骋文成之丕诞,驰五利之所刑;庶松乔之群类,时游从乎斯庭,实列仙之攸馆,非吾人之所宁。
西都的宫室殿堂,体制取象于天地,结构取法于阴阳。据于区域之正位,仿紫微星座而为圆、太微星座而为方。华美的双阙矗立于半天之上,红色的未央宫殿屹立在龙首山岗。用瑰异的材料构建奇巧的式样,横架着形如飞龙、曲如长虹的殿梁。椽桷排列整齐、飞檐如鸟翼舒张,荷重的栋桴如骏马般气势高昂。雕美玉为础石而承接殿柱,裁黄金为璧形而装饰瓦当。殿堂焕发润泽的五彩灿烂辉煌,那彩色的光焰像日光一般明亮。左边是人登的台阶,右边是车行的平阶。栏杆重重,台阶层层。闺房周通,门闼洞开。竖钟架在庭院中,立金人在正门外。就层崖修成门槛,对大路把正门敞开。围绕着的离宫别殿,连接着的崇台宏馆,它们像群星一样璀璨,把未央宫环绕在中间。清凉、宣温、神仙、长年、金华、玉堂、白虎、麒麟,都是富丽豪华的宫殿,区域内像这种壮丽屋宇,不可能将它们全部说完。有的重叠盘曲,崔嵬屹立。有的高低上下,光辉富丽;有的形态特殊,构造奇异。各自显现不同的外观。让帝后乘舆坐辇,四处游历;所到之处,皆可安息。后宫则有掖庭、椒房,是后妃居住的地方。合欢、增成、安处、常宁、茞若、椒风、披香、发越、兰林、蕙草,以及鸳鸾与飞翔,这些殿阁都住着妃嫔媵嫱。昭阳宫特别华丽,它增修于成帝时期。屋宇不露栋梁,四壁不现原墙,锦绣缭绕其外,彩饰网络于上,随侯宝珠如像明月,错落其间煜煜发光。壁带上的金钮衔着璧玉,好似金钱排列成行。翡翠玉和玫瑰珠含辉流光,悬黎、垂棘和夜光之璧也在此闪亮,以髹漆涂的殿堂地面,以金玉嵌的宫殿门槛,以白玉砌的阶沿,以红石铺的庭院。杂以碝磩等彩石纹理致密,琳珉等美玉青翠晶莹。还有名贵的珊瑚枝和碧玉般的石雕树,栩栩如生地植于中庭四周转角处。身著红罗衣裙的宫庭美人,长袖飘拂,绮带缤纷。精光闪耀,容华映人,俯仰举止,飘逸如神。后宫爵号,十有四级,各级女官,姣好华丽,一个更比一个高贵,有爵号的数以百计。左右庭中,是百官执事之处。萧何、曹参、魏相、邴吉等人,在那里出善策画良谋。他们辅佐君王能够长传国统,他们协助施政能使教化成功。传布大汉的仁惠,涤荡亡秦之余毒。因此臣僚作和谐之乐,百姓唱《画一之歌》。其功德可以昭告于祖宗先人,其仁惠能够遍施于黎民百姓。又有两座楼阁名天禄、石渠,珍藏着无数典籍秘书,并令元老旧臣及名儒师傅,讲解儒家的六艺,考核经传的同异。又有承明庐和金马门,是词臣著作之庭,才德高尚之士,学问渊博之人,在这里结队成群。他们对学术能够穷源溯本,他们的知识博见广闻;能够透辟地阐发典籍,能够精确地校理秘文。后宫是帝王常居之处,周围有值夜护卫的官署。礼官总管考核全国的甲科举子,选拔州郡的廉孝之士,还有‘虎贲’‘赘衣’‘阉尹’‘阍寺’,以及‘陛戟’的武士,每人都各有专职。值勤的庐舍多达千座,巡行的道路纵横交错。宽阔的辇路循环往复,修长的楼阶上登阁道。未央宫有阁道连接桂宫,经过长乐宫北抵明光宫;西越城墙还通建章宫,并与其附属建筑璧门、凤阙相勾通。凤阙的檐角上还铸有金光闪烁的铜凤。别风阙矗立在建章宫旁边,那精美巧妙的结构上凌云烟。建章宫的门户成千上万,随着晦明寒暖而时开时关。它的正殿崔嵬宏壮,层层楼台崇高昂扬,凌驾在未央宫殿之上。它附近有四座大殿,经“骀荡”可到“馺娑”,过“枍诣”就抵“天梁”。屋檐盖着那金饰的瓦趟晶莹闪光,它与日光交相辉映使殿内充满光亮。神明台巍然崛起,崇高的楼顶升入天际,超越了半空中的云雨,它的栋梁上萦绕着虹霓。即使是轻捷勇敢的健儿,也会惊愕呆视而不敢上去。登井干楼还未及一半,就眼目昏眩心意迷乱,忙离开栏杆靠身向后,像下坠一半又中途得救。心神恍惚失去常度,循着回路下到低处。既害怕登楼去眺望,就下去周游而徜徉。散步于纡回的甬道,那儿幽静深暗不见太阳,推开高楼之门而向上眺望,若放眼于云天之外、失去依托而空虚渺茫。俯瞰前面的唐中池和后面的太液池,清波像沧海一样浩浩荡荡。碣石的悬崖白浪翻卷,神山的脚下涛声轰响。湖水浸漫瀛洲与方丈,蓬莱位于两山的中央。灵草经冬犹荣,神树遍山丛生。巉岩与险峰高峻,藏金的石山峥嵘。一双铜柱高入云层,上有高举仙掌承接甘露的铜人。甘露高过人间的埃尘,它是洁白清鲜空气的精英。少翁的谎言得到信任,栾大的方术能够实行。大概只有赤松子、王子乔一类仙人,能够时常从游于此庭。这儿实际是群仙所居之馆阁,决非我们所能够侧身。

尔乃盛娱游之壮观,奋大武乎上囿,因兹以威戎夸狄,耀威灵而讲武事。命荆州使起鸟,诏梁野而驱兽,毛群内阗,飞羽上覆,接翼侧足,集禁林而屯聚。水衡虞人,理其营表,种别群分,部曲有署。罘网连纮,笼山络野,列卒周匝,星罗云布。于是乘銮舆,备法驾,帅群臣,披飞廉,入苑门。遂绕酆镐,历上兰,六师发逐,百兽骇殚;震震爚爚,雷奔电激,草木涂地,山渊反覆,蹂躏其十二三,乃拗怒而少息。尔乃期门佽飞,列刃钻鍭,要趹追踪,鸟惊触丝,兽骇值锋。机不虚掎,弦不再控,矢不单杀,中必迭双。飑飑纷纷,矰缴相缠,风毛雨血,洒野蔽天。平原赤,勇士厉,猿狖失水,豺狼慑窜。尔乃移师趋险,并蹈潜秽,穷虎奔突,狂兕触蹷。许少施巧,秦成力折,掎僄狡,扼猛噬,脱角挫脰,徒搏独杀。挟师豹,拖熊螭,曳犀犛,顿象罴,超洞壑,越峻崖,蹶崭岩。钜石隤,松柏仆,丛林摧,草木无余,禽兽殄夷。于是天子乃登属玉之馆,历长杨之榭,览山川之体势,观三军之杀获。原野萧条,目极四裔,禽相镇压,兽相枕藉。然后收禽会众,论功赐胙,陈轻輢以行炰,腾酒车以斟酌,割群野食,举烽命釂。飨赐毕,劳逸齐,大路鸣銮,容与徘徊。集乎豫章之宇,临乎昆明之池,左牵牛而右织女,似云汉之无涯。茂树荫蔚,芳草被隄,兰、茝发色,晔晔猗猗,若摛锦布绣,爥燿乎其陂。玄鹤白鹭,黄鹄䴔鹳,鸧鸹鸨鶂,凫鹥鸿雁;朝发河海,夕宿江汉,沈浮往来,云集雾散。于是后宫乘輚辂,登龙舟,张凤盖,建华旗,祛黼帷,镜清流,靡微风,澹淡浮。櫂女讴,鼓吹震,声激越,謍厉天,鸟群翔,鱼窥渊。招白鹇,下双鹄,揄文竿,出比目。抚鸿罿,御矰缴,方舟并驾,俛仰极乐。遂乃风举云摇,浮游普览,前乘秦岭,后越九嵕,东薄河、华,西涉岐、雍;宫馆所历,百有余区,行所朝夕,储不改供。礼上下而接山川,究休祐之所用,采游童之欢谣,第从臣之嘉颂。于斯之时,都都相望,邑邑相属,国藉十世之基,家承百年之业。士食旧德之名氏,农服先畴之畎亩,商循族世之所鬻,工用高曾之规矩,粲乎隐隐,各得其所。
为了展示游乐之壮观,炫耀武力于上林,借以示威于戎狄,既显神威又练兵。命荆州百姓逐起禽鸟,令梁野农民驱逐野兽。群兽充满林苑,飞禽翳盖云天。鸟翼相接,兽足相连,集于禁林中,聚于草莽间。水衡、虞人,除草立标。军种队列,按标布署。各个部曲,各有任务。网罗连接,布满山野。士卒排列成行,遍布四周山岗,队伍罗列很稠密,像星罗棋布一样。于是天子乘坐专车,率领百官,驰出飞廉门,进入上林苑,绕过酆县、镐县,经历上兰之观。六军发起追击,百兽惊骇乱窜。战车奔驰如雷声轰响,骏马穿过似闪电掠光。草木倒扑,山渊翻覆。十分之二三的禽兽或被捕获,或被击毙,进攻的广大士卒才控制盛怒,稍事休息。于是期门、佽飞一类勇士,又开始大展雄风。一齐举起兵刃,共同拉开雕弓。对狂奔之猛兽阻击,向逃匿之狡兽追踪。鸟惊飞而自投罗网,兽骇极而误触刀锋。机弩从未白发,弓弦决不虚控。羽箭也不单杀,一发必定双中。空中飞着纷纷弋箭,箭尾的丝绳互相绞缠。羽毛随风飘飞,鲜血洒如雨点。血雨落遍绿野,鸟毛遮蔽蓝天。兽血已染红平原,勇士却愈加勇敢。猿猴躲进深林,豺狼四处逃窜。挥师直奔险地,进入幽林深棘。困虎慌奔乱突,狂兕怒祗猛踢。许少般的快手施展巧技,秦成般的勇士运用神力。将狡兽拖住,把猛兽生擒。扳掉角,拧断颈。徒手搏击,使巨兽毙命。挟着狮豹,拖着熊螭,拽着犀牦,捉住象罴。跨过深壑,越过峻岭;蝗岩倒塌,巨石坍崩;压倒松柏,摧毁丛林。草木不存、禽曾杀尽。于是天子登上属玉之馆,经历长杨之榭。观览山川之形胜,视察三军之收获。原野萧条,一片空虚。放开目力,向四边望去,只见鸟体遍地堆积,兽躯互相枕藉。然后收集猎物,会合将卒,评论功绩,赏赐祭肉。成队的骑兵把烤肉分送,奔驰的车辆把美酒供应。切割鲜肉,在野外进食;点燃烽火,把美酒饮尽。飨宴完毕,有劳有逸。天子乘銮舆,缓缓向前驱。集合于豫章屋宇,面对着昆明之池,池上的左右雕象,是牵牛和着织女。池中波涛浩渺,似银河没有边际。茂林荫翳,芳草披堤,兰草白芷,光艳茂密,好像舒展锦绣,照耀着昆明池水。飞鸟有玄鹤白鹭,黄鹄鵁鹳,鸧鸹鸨鶂,凫鹥鸿雁,它们早发于河海,暮宿于江汉;在水上浮游,在空中往还;像云一样集中,似雾一般消散。于是妃嫔女官,乘卧车,登龙船。凤盖高举,彩旗招展;张开帷幕,照影清流;船随微风,逍遥飘浮。船女歌唱,鼓吹相伴;声音激越,响彻云天;鸟群在空中翱翔,游鱼潜窥于深渊。美人们拉开白闲之弓,射下对对天鹅;举起有花纹的钓竿,钩比目鱼出清波。撒下捕鱼的网罗,射出糸丝绳的飞缴。双舟并进,分浪推波;俯仰之间,极度欢乐。于是风飘云摇,浮游遍览。先登秦岭峰,后越九嵕山,东临黄河太华,西过岐山雍县。前后所经,百有余馆。行在朝朝暮暮,供应无比丰厚。敬礼天地祭祀山川,竭尽求福之所需用。采集各地的童谣,品评词臣之赞颂。于此之时,都都相望,邑邑相连。藩国奠十世之基。世家承百年之业,士人享祖辈之名位,农夫耕先人之土地,商人经营世代销售的货物,匠人使用祖宗遗留的工具。国家繁荣兴盛,百姓各得其宜。

若臣者,徒观迹于旧墟,闻之乎故老,十分而未得其一端,故不能徧举也。
我见到的只是长安的陈迹,听到的只是故老的记叙,十分未得其一,因此不能遍举。

西都:指长安。东都:指洛阳。皇汉:大汉。经营:规划创业。河洛:黄河与洛水。此指这两条河之间的洛阳。辍:中止,停止。康:安。实用:犹“是用”,所以。上都:京城。摅:抒发。蓄念:早已有的念头。幽情:深远的感情。皇道:帝王之道。汉京:指汉都洛阳。唯唯:应诺声。雍州:古九州之一,在今陕西、甘肃及青海滨纳一带。长安:本为秦之乡名,汉高祖建都于此而为国都名,故城在今陕西省西安市西北。函谷:即函谷关。古函谷关在今河南省灵宝县东北。二崤:崤山有二陵,故谓二崤,在今河南省西部。表:外,外面。太华:山名,即西岳华山,在今陕西省渭南县东南。终南:又名南山,秦岭主峰之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南。褒斜 :谷名,为沿褒水和斜水所形成的河谷,在今陕西省西南。陇首:山名,在今陕西省陇县至甘肃省平凉一带。带:围绕。洪河:大河,指黄河。泾渭:泾水和渭水。隈:弯曲的地方。汧 :水名,源出今陕西省陇县西北,山南麓,注入渭河。华实之毛:谓草木。上腴:上等的肥沃土地。防御:谓关禁。隩区:深奥之区域,犹今言“内地”“腹地”。被:及。六合:四方上下。三:指周、秦、西汉三代。帝畿:京城所在地区。龙兴:皆比喻盛强。悟:晓。东井:即井宿,星官名,因在银河之东故名,二十八宿之一,有星八颗。协:合。河图:相传伏羲氏见龙马负图于河,据其文字,以画八卦,谓之河图。“悟东井之精”,“协河图之灵”,谓汉当代秦都关中。奉春:汉娄敬的封号。留侯:汉张良的封爵。演:引,引申。天:谓五星聚东井。人:谓娄敬等进说。发:启发。皇明:指高祖。西顾:谓入关。作京:指在长安建京都。睎:远望。秦岭:指秦岭山脉的一段,又名南山,一名终南山,在今陕西省西安市南。睋:审视。北阜:山名,在今陕西省三原县北。挟:从旁钳住。沣:水名,源出陕西省秦岭山中,北流至西安市西北渭水。灞:水名,在今陕西省中部。据:占有。龙首:山名,在今陕西省西安市旧城北。皇基:天子之基业。度:量度。或作“羌”,发语词。肇:开始。高:指汉高祖。平:指汉平帝。崇丽:高而美。延祚:延续皇位。穷奢而极侈:形容极端奢侈。奢,原作“泰”,今据《后汉书·班固传》改。金城:坚固的城墙。万雉:形容很高。雉,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呀:大而空。披:开劈。通门:通行之门。街衢:城市中四通八达的道路。洞达:通达。闾阎:里巷的门。九市:买卖货物的场所。《汉宫阙疏》,“长安立九市,其六市在道西,三市在道东”。隧:道路,指列肆于道路。阗:通“填”,充满。廛:市房。红尘:飞扬的尘土,形容繁华热闹。疆:止境。都人:都城的人。拟:模仿,指僭于公侯车服。列肆侈于姬姜:谓市场上妇女服饰奢侈过于姬姜。姬姜,此代指责族妇女。列肆,市场上成列的店铺。乡曲:乡里。豪举:豪放的举动。原尝:即平原君赵胜和孟尝君田文。春陵:即春申君黄歇和信陵君无忌。驰骛:驰骋,奔走。浮游:漫游。杜霸:杜陵(在今西安市东南)和霸陵(在今西安市东北)。五陵:即长陵、阳陵、安陵、茂陵、平陵,都在渭水北岸,今咸阳市附近。邑:指陵邑,汉代为守陵墓所置之邑。绂冕:古时高官之礼服礼冠,此借指高官。冠盖:官吏的服饰和车乘,此借指官吏。七相:即车千秋、黄霸、王商、韦贤、平当、魏相、王嘉。五公:即田、张安世、朱博、平晏、韦赏。五都:西汉时首都以外的五个大都市,指洛阳、邯郸、临淄、宛、成都。货殖:经商,这里指商人。三选:选三种人家,指吏二千石、高訾富人及豪杰兼并之家。七迁:迁于七陵。强干弱枝:干喻京师,枝喻地方。隆:增。观:示。封畿:京都一带地区。逴跞:超越。诸夏:中国。阳:山之南面。穹谷:深谷。蓝田:山名,山出美玉,故又名玉山,在今陕西省蓝田县东。商洛:商县和上洛县,属弘农郡。隈:山曲。鄠杜:鄂县和杜陵,在今陕西省西安市东南。滨:犹近。陂池:池沼。属:连接。近蜀:言秦境富饶与蜀相似。阴:山之北面。九嵕:山名,有九峰高耸,在今陕西省醴县东北。甘泉:山名,在今陕西省淳化县西北。秦始皇二十七年在其上作甘泉前殿,汉武帝增筑扩建而为甘泉宫。灵宫:指甘泉宫。极观:谓所见到的尽善尽美无以复加的事物。提封:犹言封地。疆场:田界。绮分:交错成纹。分,通“纷”。塍:田埂。刻镂:交错如镂。原:高平的地。隰:低下的湿地。龙鳞:形容土地一高一低的样子。插:通“锸”,农具名,即锹。颖:禾穗。铺棻:茂盛的样子。棻,通“纷”。大漕:大运河。溃渭洞河:即“渭溃河洞”。泛舟:浮舟。山东:战国、秦汉称崤山或华山以东为“山东”,即关东。上囿禁苑:即林苑,指上林苑,在今陕西省西安市西及周至、户县界。麓:林连接于山为麓。薮:无水的泽地。缭:围绕,缠绕。离宫:古代帝王正宫以外临时居住的宫室。别馆:古代帝王的正室以外的宫室。神池灵沼:灵异的池沼。往往:处处。九真:汉郡名,辖境相当于今越南清化、河静两省及义安省东部地区。大宛:古代西域国名,在今中亚费尔干纳盆地,以盛产汗血马著名。黄支:古代国名,故地在今印度马德拉斯西南的康契普拉姆附近。一说,在今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西北部亚齐附近。条支:古代西域国名,在今伊拉克境内。踰:越过。殊方:异域,别的地方。经纬:南北为经,东西为纬。阴阳:指日光的背向,向日为阳,背日为阴。坤灵:即地祇,古代对于山岳河渎之神的总称。倣:象。太紫:太微和紫宫,均为星官名。太微方,紫宫圆。中天:天空之中。华阙:华丽的观阙。丰:大。冠山:在山之上。朱堂:涂以朱色的殿堂。瑰:珍贵。究奇:极为奇伟。抗:高。应龙:古代神话中有翼的龙。这里指梁作应龙之形。虹梁:梁曲如虹。棼:栋木。橑:椽木。翼:飞檐。荷:承受。栋:房屋正梁。桴:房屋次梁,即二梁。骧:马首昂举,引申为上举。瑱:通“磌”,柱下的石础。楹:厅堂前部的柱子。珰:屋檐头装饰。渥彩:谓色彩之美。渥,光润。左墄右平:古代王者之宫,左为陛阶,右以纹砖相次第,谓之左墄右平。墄,陛阶。轩:楼板,栏板。闺房:内室。门闼:宫中大小之门。虡:悬挂钟、磬的木架。金人:铜铸的人像。端闱:宫殿的正门。仍:因。衡:通“横”。阈:门槛。峻路:高峻的道路。扉:门扇。徇:环绕。别寝:正寝以外的其他寝室。崇:高。闲馆:广大之馆。焕:明。列宿:众星宿。区宇:疆宇,区域。殚:尽。增:通“层”,重复。盘:盘曲。崔嵬:高耸的样子。登降:上下。炤烂:明亮。诡:怪异。乘茵:乘车。步辇:古代一种用人抬的代步行的工具,类似轿子。息宴:安息。后宫:古代妃嫔所居的宫室。掖庭:汉皇宫中的旁舍,宫妃所居。椒房:汉皇后所居的宫殿,用椒和泥涂壁,取其温暖有香气,兼有多子之意。长乐宫有椒房殿。昭阳:汉宫殿名,成帝时赵昭仪居之。孝成:汉孝成帝刘骜。呈:显露。裛:缠绕。藻绣:五色文彩。络:缠绕。纶连:结绶为网络,即今之扎彩。随侯明月:即随侯珠。因晚上光如明月,故云随侯明月。釭:古代宫室壁上的环状金属饰物。因形状如缸,故称。列钱:行列似钱。翡翠:即“硬玉”,矿物名,是“辉石”族中的一种。火齐:宝石名。流耀:闪动光辉。含英:内含精英。悬黎重棘:都是美玉名。悬黎、垂棘之玉,夜有光辉。玄墀:以漆饰墀。墀,殿上的空地。釦砌:犹“镂砌”,以玉饰物,用金玉,镶嵌器物。碝磩:都是次玉的美石。彩致:形容文理细密。琳:青碧色的玉。珉:似玉的美石。青荧:形容玉青白的光泽。珊瑚:热带海中的腔肠动物,骨骼相连,形如树枝,故又名珊瑚树,多为红色,可供观赏的装饰品。碧树:玉树。碧,青玉。周阿:环于水曲之处。飒纚:长袖舞动的样子。绮组:华美的组纽。缤纷:繁多的样子。精曜:精美而又有光辉。华烛:光彩映射,指人之美容。十有四位:十四等。后宫妃嫔有昭仪、婕妤、娙娥、傛华、美人、八子、充衣、七子、良人、长使、少使、五宫、顺常是为十三等,又有无涓、共和、娱灵、保林、良使、夜者、秩禄同,共为一等,合十四位。窈窕:幽闲,指妇德幽静,妇容闲雅。繁华:美丽。迭:更替。朝堂:汉代正堂左右百官治事之所。百僚:百官。谋谟:谋划,筹策。佐命:指辅助帝王创业的人。垂统:把基业传统给后世子孙。统,皇统、帝业。辅翼:辅佐协助。成化:成就德化。恺悌:和乐简易。荡:清除。毒螫:毒害。乐和:音乐和谐。画一:同“划一”,一律。膏泽:比喻恩泽。洽:沾湿,浸润。黎庶:众百姓。天禄石渠:均为汉宫中藏书阁名。天禄阁在未央宫内,石渠阁在未央宫北。典籍:法典图籍等重要文献。谆诲:殷勤教告。故老:年龄大阅历深的人,这里指元老旧臣。六艺:指礼、乐、射、御、书、数。稽合:考校。承明:汉殿名,在未央宫中。金马:汉官署名,门旁有铜马,故名。著作:撰述。大雅:指才德高尚的人。宏达:才识广博通达。于兹:在此。元元本本:探其原始而得其根本。殚见洽闻:广见博闻,是说知识渊博。周:环绕。钩陈:指后宫。严更:督行夜鼓。甲科:汉时课士分甲、乙、丙三科。廉孝:廉直纯孝。此为汉代选拔官吏的科目之一。虎贲:官名,皇宫中卫戍部队将领。赘衣:官名,掌管衣服,为太子近臣。阉尹:主管宫室出入的宦官。阍寺:即阍人和寺人。阍人掌守中门之禁。寺人掌内人之禁令。陛戟:戟,古代兵器的一种。古代卫士持戟立于殿阶两侧,叫“陛戟”。典司:小臣有司。周庐:秦汉时皇宫四周所设的警卫庐舍。徼道:巡视之道。绮错:纵横交错。辇路:阁道。经营:犹往来。除:楼陛。飞阁:凌空而建的阁道。未央:未央、桂宫、明光、长乐、建章均汉宫名。弥:终。亘:从此端直达彼端、横贯。隥道:有台阶的登高道路。墉:指城墙。掍:同,混合。璧门:建章宫正门。凤阙:汉宫阙名。觚棱:宫阙上转角处的瓦脊,因成方角棱瓣之形故名。金爵:指饰于建章宫阙上的铜凤凰。爵,通“雀”。别风:汉宫阙名,又名折凤阙。嶕峣:高耸的样子。眇丽:精妙而壮丽。眇,通“妙”。耸擢:高耸而拔起。开阖:开谓之阳,阖谓之阴。尔乃:如此。正殿:即前殿。崔嵬:高峻的样子。层:重。反宇:屋泥上仰起的瓦头。盖戴:覆盖。激日景而纳光:是说外激日,日影下照,而反纳其光。景,古“影”字。神明:汉建章宫中台名。郁:美盛的样子。特起:崛起,挺出。偃蹇:高耸的样子。跻:登,升。轶:超越。太半:过半。回带:曲绕。楣:屋檐口椽端的横板。僄狡:轻疾勇猛。愕眙:惊视的样子。阶:循阶而登。井幹:汉楼名。眴转:眼目眩乱。棂槛:楼上的栏楯。稽:留止。怳怳:心神不定的样子。巡:沿。惩惧:恐惧。周流:周游。徬徨:同“彷徨”,徘徊不定的样子。甬道:飞阁复道。萦纡:回旋曲折。杳窱:形容宫室幽深的样子。飞闼:指门楼上的小屋。天表:天外。洋洋:无所归的样子。唐中:汉池名。太液:汉池名,池中有三山,以像传说中的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山。览:收拢。汤汤:大水急流的样子。碣石:海畔山。神岳:仙山。嶈嶈:激流冲撞的石声。方壶:即传说中的方丈仙山。灵草:即灵芝仙草,古人认为服之可以长生,故称“灵芝”或“灵草”。神木:指松柏之类四季长青、寿命极长的树木。古人认为常服其籽实可以长生,故称“神木”。巖峻:险峻的山石。巖,“岩”的异体字。崷崒:高峻的样子。峥嵘:高峻的样子。抗:举。承露:承接甘露。擢:耸起。金茎:即铜柱。轶:超过。埃堨:尘埃。颢气:洁白清鲜之气。清英:清爽秀丽。骋:发挥。文成:汉代将军名号。齐人李少翁,以方术见汉武帝,武帝拜少翁为文成将军。丕:大。诞:欺骗。弛:传播,传扬。五利:汉代将军名号,胶东人栾乐,因多方略而敢为大言,汉武帝拜为五利将军。刑:法。庶:差不多。松乔:古代传说中的仙人赤松子和王乔。列仙:众仙。攸:所。馆:寓舍。上囿:供帝王玩赏、打猎的园林。威灵:犹言声威。荆州:古九州之一。这里指汉武帝所置十三刺史部之一,辖境相当于今湖北、湖南两省及河南、贵州、广州、广西一部分。禁林:帝王的苑囿、园林。屯聚:聚集。水衡:官名,掌诸池苑。虞人:掌管山泽之官。营表:古代建筑宫室时立表确立位置,这里谓正行列。部曲:古代军队编制之称。罘网:捕兽的网。纮:网。络:网罗。周匝:周围。星罗云布:比喻布列稠密。銮舆:天子之车驾。法驾:亦称“法车”,天子之车驾,驾六马。飞廉:馆名,汉武帝元封二年(前109)建,馆上铸神禽飞廉铜象,故名飞廉馆。苑门:御苑之门。酆:指酆京,周文王都于此,故址在今陕西省长安县西南沣河以西。镐:指镐京,周武王都于此,故址在今陕西省长安县韦曲乡西。上兰:汉宫观名,在上林苑中,故址在今陕西省长安县西。六师:犹“六军”。天子之军,凡72500人为一军。骇殚:惊惧。震震:威严的样子。爚爚:光明耀目的样子。一说,震震爚爚,都是奔走的样子。涂:污。反覆:犹“倾动”。拗怒:抑制愤怒。期门:官名。佽飞:官名,取古代勇士佽飞为名,掌弋射,有九承两尉。鍭:箭,用于近射田猎。要:通“邀”,拦截。趹:奔。值锋:遇上利箭。机:弩机,弓上发弦的装置。掎:发射。控:引弓,拉弓。中:射中。飑飑纷纷:都是形容众多的样子。矰缴:系有生丝以射鸟雀的短箭。厉:勇猛。猿狖:泛指猿猴。慑:恐惧。潜:深入。秽:田中杂草。穷:势穷力竭。奔突:横冲直撞。兕:古代犀牛中一类的兽名,一角,青色,重千斤,皮厚,可以制甲。触蹶:冲撞颠蹶。掎:牵制。僄狡:兽之轻捷者。扼:掐住。噬:咬。脱:脱掉。挫:折断。脰:颈项。徒搏:空手搏斗。挟:胁持。师:即“狮”。拖:曳引。螭: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动物,蛟龙之属。曳:牵引。犛:犛牛,黑色。顿:通“扽”,提起,引领。洞壑:深谷。蹶:踏。崭岩:险峻的山石。隤:坠落。殄夷:杀绝。属玉:汉观名。榭:筑在高土台上的敞屋。体势:形势,状态。四裔:四方边远之地。镇压:伏压。枕藉:纵横相枕而卧。赐胙:赐祭之余肉。炰:烹煮。命釂:命饮尽杯中之酒。大路:即王辂,玉饰的皇帝专用车。容与:迟缓不前。昆明:汉池名。云汉:天河。荫蔚:草木茂盛的样子。被:覆盖。隄:同“堤”。兰茝:两种香草名。晔晔:明盛的样子。猗猗:美盛的样子。摛:舒展。爥燿:照耀。陂:山坡。玄鹤:黑鹤,古代传说鹤千年化为苍,又千年变为黑,谓之玄鹤。白鹭:鸟名,全身羽毛雪白,飞翔轻快。黄鹄:鸟名,即天鹅。䴔:鸟名,头细身长,颈有白色,能入水捕鱼。鹳:大型涉禽,形似鹤亦似鹭。鸧鸹:鸟名,大如鹤,青苍色,亦有灰色者。鸨:鸟名,似雁而大,无后趾。鶂:水鸟名,即“鹢”,形如鹭而大,羽色苍白,善翔。凫鹥:水鸟名。凫,野鸭;鹥,鸥鸟。鸿雁:鸟名,大曰鸿,小曰雁。云集雾散:形容众鸟聚集在一起又分散而去。后宫:指妃嫔、姬妾。輚辂:天子的卧车。龙舟:龙形的船,船的首尾作巨龙形状。凤盖:即凤凰伞,帝王仪仗所用。华旗:彩旗。袪:举起,撩起。黼帷:绣有黑白相间如斧形花纹的车帷。靡:无。澹淡:漂浮的样子。讴:歌唱。激越:声音高亢清远。謍:轰响。厉天:谓响彻天空。白鹇:鸟名,亦称“白雉”“银雉”。揄:引。文竿:饰以翠羽的竿。比目:即比目鱼。抚:按,执。罿:捕鱼网。御:控制。驾:疾驶。普:普遍。乘:登上。薄:迫近。河华:黄河和华山。岐雍:岐山和雍县,属右扶风郡,在今陕西省长安县西。宫馆:宫城内的馆舍。储:积蓄。供:供给,供应。上下:谓天地。接:祭。究:尽。休祐:美福,吉祥。用:指牺牲玉帛之物。第:按次序。相属:相连接。藉:系,继承。先畴:祖先的田地。畎亩:田间,田地。循:遵循。遵守。鬻:出卖。高曾:高祖和曾祖。粲:鲜明。隐隐:众多的样子。一端:一方面。

班固的《西都赋》与《东都赋》合称《两都赋》。此赋学习了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上林赋》的结构方式,合二为一,又相对独立成篇。内容划分清楚,结构较为合理。从主导思想上说,他不在规模和繁华的程度上贬西都而褒东都,而从礼法的角度,从制度上衡量此前赞美西都者所述西都的壮丽繁华实为奢淫过度,无益于天下。《西都赋》写长安都城的壮丽宏大,宫殿之奇伟华美,后宫之奢侈淫靡,也极尽铺排之能事,使作者着实表现出了写骋辞大赋的才能。但结果却不是写得越奢华便越体现着作者对它的赞扬,而是折之以法度,衡之以王制。

杜笃的《论都赋》建议迁都长安,写得很策略;班固维护建都洛阳,在处理对前汉西都评价上,也极为谨慎小心。《西都赋》为赞美、夸耀之词。由于创作的目的在于表述一个政治问题上的个人见解,甚至是为了参与一场争论,故此赋不似《子虚》、《上林》的有很多虚夸的部分,以气争胜,而更多实证。它主要不是抒发一种情感,表现一种精神,而是要表现一种思想,体现一种观念。这也可以说是同时代风气有关,是当时文风和社会风气的体现。另外,同该赋中强调礼制、强调崇儒思想相一致,赋的语言典雅和丽(马积高《赋史》即已指出这一点),节奏步武从容,和銮相鸣,可谓金声玉振,有庙堂朝仪的风度。

因为此赋写长安的形胜、制度、文物等,同《子虚》、《上林》的仅写田猎者相比,内容要更为丰富、开阔,也更能集中地、多角度、多方面地展现一个时代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状况,因而后世时有人加以摹拟,形成“京都赋”的类型。《昭明文选》分赋为十五类,“京都赋”列在第一。《文苑英华》、《历代赋汇》等也有“京都”或“都邑”一类。

尽管在班固之前已有京都赋之作,但能使这类题材以及表现方式、结构方式结合而形成大赋的一种门类,乃有赖于班固此赋取得的成就。历史上很多优秀的作品,尤其具有某方面划时代意义的作品,往往成为后来作家学习、甚至摹拟的范本。班固之前的京都之作,扬雄的《蜀都赋》已有残缺,崔骃、傅毅的《反都赋》只余残章剩句,傅毅《洛都赋》也有残缺,便说明了它们的历史地位。

yǒu 西 dōu bīn wèn dōng dōu zhǔ rén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gài wén huáng hàn zhī chū jīng yíng
cháng yǒu dōu luò
chuò ér kāng
shí yòng 西 qiān
zuò shàng dōu
zhǔ rén wén ér zhì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zhǔ rén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wèi
yuàn bīn shū huái 怀 jiù zhī niàn
zhī yōu qíng
huáng dào
hóng hàn jīng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bīn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wéi wéi
hàn zhī 西 dōu
zài yōng zhōu
shí yuē zhǎng ān
zuǒ hán èr xiáo zhī
biǎo tài huá zhōng nán zhī shān
yòu jiè bāo xié lǒng shǒu zhī xiǎn
dài hóng
叙事议论
东汉班固班固

系高顼之玄胃兮,氏中叶之炳灵。飖颽风而蝉蜕兮,雄朔野以飏声。皇十纪而鸿渐兮,有羽仪于上京。臣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谣。终保己则贻则兮,里上仁之所庐。


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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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高顼之玄胃兮,氏中叶之炳灵。飖颽风而蝉蜕兮,雄朔野以飏声。皇十纪而鸿渐兮,有羽仪于上京。臣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谣。终保己则贻则兮,里上仁之所庐。
我本是高阳氏颛项的远代子孙,由于中世时期显赫的神灵——虎以乳哺育了先祖子文,所以我们就以班为姓氏。班氏先祖若蝉之蜕,自楚迁北,在北方之野称雄而英名远播。至汉明帝时期,仿佛鸿雁从水中到陆上,班氏先人女为婕好,男在京师为朝臣,受到他人尊重。到了王莽,他罪恶滔天,将要毁灭华夏,这时父彪遭遇到忧患,却能在避难途中写出《北征赋》,他既保全了自身,又给后人留下美好的训诫,并居住在仁者所处的地方。

懿前烈之纯淑兮,穷与达其必济。咨孤蒙之眇眇兮,将圮绝而罔阶,岂余身之足殉兮?愇世业之可怀。靖潜处以永思兮,经日月而弥远。匪党人之敢拾兮,庶斯言之不玷。魂茕茕与神交兮,精诚发于宵寐。梦登山而回眺兮,觌幽人之仿佛。揽葛藟而授余兮,眷峻谷曰勿坠。昒昕寤而仰思兮,心蒙蒙犹未察。黄神邈而靡质兮,仪遗谶以臆对。曰乘高而遌神兮,道遐通而不迷。葛绵绵于樛木兮,咏《南风》以为绥。盖惴惴之临深兮,乃二雅之所祇。既谇尔以吉象兮,又申之以炯戒。盍孟晋以迨群兮?辰倏忽其不再。承灵训其虚徐兮,竚盘桓而且俟。惟天地之无穷兮,鲜生民之晦在。纷屯邅与蹇连兮,何艰多而智寡!上圣寤而后拔兮,虽群黎之所御!
赞颂前人品格的完善美好,无论穷或达,都能惠利他人,有令名于后世。感叹自己愚蒙孤弱,地位卑贱,惧怕将毁绝祖业而又无路可以达到成功。哪里是自身有什么足以让我追求的东西?而是恨家传的事业将断绝,从而感到担忧。在隐居中静下来久久思索,经过了一段时间,反而想得更远。并非说能与乡友们再次去进取,而是希望自己的言行不玷辱先人的事业。我的魂魄孤独无依,确实经常在夜间的睡梦中与神灵交往。梦见自己登上高山向远处眺望,依稀看到了神人。他拿着葛藟交给我,之后回首又看到险峻的山谷,希望自己不要坠下去。到了黎明时分醒悟过来,仰首凝思,心中依然是模模糊糊,无法分辨究竟是吉还是凶。当想到黄帝是那么久远而无法向他询问,只好依据他所留下的谶文,以自己心中所想的来作为回答。于是就说:登上了高山,遇到了神灵,将要领悟仙家道术,由于道路是悠远而通达的,就不再感到迷惑。《诗经·周南·穆木》上说:“南有穆木,葛薷素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先前我梦见葛藟,这就是安乐的兆象。至于后来面临深谷而十分恐惧的梦象,那就如《诗经·小雅·小宛》中“惴惴小心,如临于谷”句及《小雅·小曼》中“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句所提出的忠告。这梦象既告诉你一个吉象,然而又明显地表达了一个忠告。这就告诉我,为什么不去竭力向前,赶上大家,时光一过即逝,不再有第二次机会。刚受到神灵的训诲,不免还有些狐疑,于是站着不动而观察等待。只感觉到天地长久,人寿短促,时目无几。感到人都是处于困境,都会有很多艰难,同时又缺少智慧,所以不免遇到灾祸。只有前代的圣人遇纷难时,能睹机而悟,然后自拔,至于众人,岂能预先自己做到防止呢。

昔卫叔之御昆兮,昆为寇而丧予。管弯弧欲毙仇兮,仇作后而成己。变化故而相诡兮,孰云预其终始。雍造怨而先赏兮,丁繇惠而被戮。栗取吊于逌吉兮,王膺床于所戚。叛回冗其若兹兮,北叟颇识其倚伏。单治里而外凋兮,张修襮而内逼。聿中和为庶几兮,颜与冉又不得。溺招路以从己兮,谓孔氏犹未可。安慆慆而不萉兮,卒陨身乎世祸。游圣门而靡救兮,虽覆醢其何补?固行行其必凶兮,免盗乱为赖道。形气发于根柢兮,柯叶汇而灵茂。恐魍魉之责景兮,羌未得其云已。黎淳耀于高辛兮,芈强大于南汜。嬴取威于伯仪兮,姜本支乎三趾。既仁得其信然兮,仰天路而同轨。东邻虐而歼仁兮,王合位乎三五。戎女烈而丧孝兮,伯徂归于龙虎。发还师以成性兮,重醉行而自耦。震鳞漦于夏庭兮,匝三正而灭姬。巽羽化于宣宫兮,弥五辟而成灾。道修长而世短兮,敻冥默而不周。胥仍物而鬼诹兮,乃穷宙而达幽。妫巢姜于孺筮兮,旦算祀于契龟。宣、曹兴败于下梦兮,鲁、卫名谥于铭谣。妣聆呱而勒石兮,许相理而鞠条。道混成而自然兮,术同原而分流。神先心以定命兮,命随行以消息。斡流迁其不济兮,故遭罹而嬴缩。三栾同于一体兮,虽移易而不忒。洞参差其纷错兮,斯众兆之所惑。周、贾荡而贡愤兮,齐死生与祸福。抗爽言以矫情兮,信畏牺而忌鵩。
从前卫叔武接回兄长,并把君位让给兄长,然兄长却成为敌人,而自身最终丧命。管仲曾开弓想射杀仇敌,然而仇敌当上了君王之后,反而重用了自己。事情的变化本来就是这样与预料的相反,谁能预知其始终的吉凶。当年雍齿与刘邦结怨,结果反而先受到高祖的封赏,丁固曾救过刘邦的命,等到归附刘邦时,反遭杀害。汉景帝栗姬,其子立为太子,本是吉事,结果由于嫉妒,自取死亡;而汉宣帝王皇后,初为婕好,无子,这本是一件发愁的事,结果由此而被立为皇后,令母养太子,最终获得幸福。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混乱而变化不定,只有那个北地之老人比较懂得“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的道理。春秋鲁国隐士单豹修养导气之术以祈求长生,到头来不幸遇饿虎,被饿虎所食。张毅在外一直为义而忙碌,后来却因内热之病而死。或许中和之道可以免于祸难,然而颜回早死,冉耕恶疾,为善之人亦不得其报。春秋时隐士桀溺曾叫孔子学生子路跟随自己,说孔子的做法还是不适应社会形势,怎么可以在那纷乱不息的社会中不回避一下呢,以至最终碰上了灾祸而献出了生命。游历在圣人门下也无法获得救助。到了身死于卫,即使覆醢不食,又有何补益。子路品行刚强,其遭凶祸是必定而不可避免的,然而他的一生没有落到一种乱盗者的下场,这就是向孔子学习道的结果。一个人的形貌气质承继于父母,而吉凶夭寿,非独在人,比如草木,花叶盛与零落,各从其类,皆由本根所发。不要像《庄子》中所说的影外之淡影责影子行止无定一般,把颜回、冉耕、子路的逢灾去责难其师,其实,人之吉凶,皆由天命。楚之祖先黎是颛项之子祝融,担任高辛氏火正一职,十分荣耀,之后芈姓一族在长江以南水乡强大起来。春秋时期伯益有节制鸟兽百物之德,由此赢氏兴盛起来;而齐国君王姜姓的嫡系和庶出子孙都是伯夷之后代,伯夷为秩宗,主管祭奠天、地、人鬼之仪礼。以上三王的祖先在人道方面,确实都到了求仁而得仁的程度,而从天道来说,又做到完全一致,让他们的后代都成为诸侯国君。当年殷纣王十分残暴,残害了比干、箕子、微子三位仁者,而周武王却与神灵的佑助、地理优势、前人的基业相一致,并与岁、日、月、星、辰相应而理应登位。晋献公之宠姬骊戎之女酷暴而谮杀孝顺的太子中生,并逐群公子,致使晋公子重耳卵年出外流亡,酉年归晋,前后共十九年。周武王姬发曾在孟津会合诸侯之师,之后率师返回。等到两年后,重新发兵,方才灭殷商而完成天命。晋文公重耳曾经被妻子灌醉后强行推上回国立业的道路。夏朝末,有二神龙在夏宫廷留下涎沫,一直经过夏商周三朝,到周历王时,涎沫变玄鼋,玄鼋使宫女孕,生女,后该女即成为周幽王王后,致使幽王失国,被杀。汉宣帝时未央官路车令厩中雌鸡化为雄鸡,经过汉宣帝、元帝、成帝、哀帝、平帝五代君王后,就出现元后统政的苗头,造成后来王莽篡国的灾祸。天道长远,人世短促,人在当世冥默,不能见征应之所至。所以圣人就要凭借卜筮去聆听鬼神的旨意,才能通极古今,明晰幽微。春秋时,陈国的太子完少时,其父厉公使周史卜,得居有齐国之卦。周公以龟壳占卜居洛,得世三十,年七百的卜辞。周宣王的中兴在于《诗经·无羊》所说的“牧人乃梦”的吉兆,而曹国的灭亡也同样由于《左传·哀公七年》所记载的“初,曹人或梦”的印证。鲁昭公与鲁定公的名源于昔日民谣,卫灵公的谥号则源于所掘得石榔上的铭文。春秋晋大夫叔向母亲听到孙子伯石刚生下来时的啼哭声,就知道他是家门的克星。西汉初相士许负相条侯周亚夫面相上的条纹,就告戒其日后必遭饿死。宇宙万物的本原及变化规律都是在混沌之中自然生成,至于观察的具体方法、手段则可以由同一目标而衍变成不同的流派,如水同源而分流。神灵往往在人的思维考虑之前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入就随着这个命运呈现盛衰祸福。人生变化不定,各随其本身的遭遇而获得成功或失败。春秋晋大夫栾书、子栾熏、孙栾盈本是一个整体,栾书的德泽福荫到子栾量,而栾的汰虐也祸延给子栾曩盈,这种祸福因果相报的规律是没有差错的。当年士鞅深明报应的参差不一,纷错复杂,而百姓却不能不感到迷惑。庄周、贾谊思想愤激,对世俗的观念法则感到困真情,他们确实是一个害怕成为祭宗庙的牛,一个忌惮鹏鸟所带来的凶讯。

所贵圣人之至论兮,顺天性而断谊。物有欲而不居兮,亦有恶而不避。守孔约而不贰兮,乃輶德而无累。三仁殊于一致兮,夷、惠舛而齐声。木偃息以蕃魏兮,申重茧以荐荆。纪焚躬以卫上兮,皓颐志而弗营。俟草木之区别兮,苟能实其必荣。要没世而不朽兮,乃先民之所程。观天网之纮覆兮,实棐谌而相顺。谟先圣之大猷兮,亦邻德而助信。虞韶美而仪凤兮,孔忘味于千载。素文信而底麟兮,汉宾祚于异代。精通灵而感物兮,神动气而入微。养流睇而猿号兮,李虎发而石开。非精诚其焉通兮,苟无实其孰信?操末技犹必然兮,矧湛躬于道真!登孔、昊而上下兮,纬群龙之所经。朝贞观而夕化兮,犹喧已而遗形。若胤彭而偕老兮,诉来哲而通情。
最值得珍贵的是圣人卓绝的学说、论着,它能指引入顺着个人天生的特性或品质,行事不逾越义的界限。比如富贵,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则君子不居;死亡,人之所恶,处得其节,则君子不避。假如一个人的操守十分检点,始终如一的话,那么他会感到所承担的道义就很轻松,而不觉得累赘。殷末比干、箕子、微子三位忠臣所行各异,然而都被称颂为仁人。伯夷在周武王灭纣时,离开殷商,投奔周朝;而柳下惠三黜不去,恋父母之邦,他俩的行为是如此相反,然而都有好名声。战国时段干木安卧魏国,就使魏文侯获得尊贤的美誉,国家也由此昌盛。春秋时申包胥,逾越险阻,层茧重胝,如秦乞师,终于救楚而败吴。楚汉之争时,纪信为救刘邦,诈为刘邦出降,使刘邦乘隙逃出,而自己被项羽烧死。汉初商山四皓保持自己的志向、节操,不接受汉高祖的聘请,并始终没有迷惑过。人的操行与追求目标各不相同。好比兰蕙松栝,各有本性,而人只要有仁义之道,必有荣名。希望在逝世后留下不朽的美名,这是古时的贤人所追求所效法。看天道广佑世人,确实是辅助那些诚信而顺应天命的人。而探索从前圣人的治国的法度,也是凭借着德和信两大原则。虞舜时代,美妙的《韶》乐招引了凤凰来朝,事过千年,孔夫子在齐,听到《韶》乐,着迷得三月不知肉味。孔夫子所修的《春秋》信而不妄,并招致麒麟,因此汉王朝礼待孔子之后裔。虞《韶》与《春秋》,聚天地之灵气,能招致凤凰与麒麟,它的精神在千年之后,犹能感动人心。让人进入一个忘我的境界。当年楚国善射者养由基的目光向四处一望,那猿猴就悲号,知其必中。西汉初名将李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这般技能倘非有至诚之心,怎么能达到?假如没有这种技能又怎么能展现出来?从事一种至下的技艺尚且一定需要这种精神,况且当自身沉迷于追求道德的本原这么重大的事情。上自伏羲,下至孔子,都是圣人作经,贤者围绕着学说、原则而行。只要清晨获得天地之大道,那么即使傍晚死了也无所憾,就好比是忘却了自我,何况其它的身外之物呢?倘若死而不朽,这无异与彭祖同寿,同时跟随老聃之踪迹,这样就可以与后世的哲人言至道而通达情意了。

乱曰:天造草昧,立性命兮。复心弘道,惟圣贤兮。浑元运物,流不处兮。保身遗名,民之表兮。舍生取谊,以道用兮。忧伤夭物,忝莫痛兮。皓尔太素,曷渝色兮。尚越其几,沦神域兮。
末章:天地之始,万物草创于混沌蒙昧之中,确立了各自的本性与命运。而能够心里装着天地之道的。就只有圣贤。天地使万物运转变化,如水之流,无所止息。人生能保其身,死有令名,固然能成为民之表率,然而不幸而舍生取义,亦符合道的使用准则。然而不能保持个人的天赋本质,不能争取到天赋的命运,反而自取忧伤,为物所夭,那就没有任何耻辱比这更大了。人只要笃信好学,守死善道,不渐染于流俗,这就是保持个人天质的洁白,这怎么会有渝变之色呢?人倘若能不变本色,那么就差不多接近了神道的细微精深的要义,而进入了神明之域。

高顼:颛顼号高阳氏,是传说中的古代部族首领。

氏:表明宗族的称号。古时唯贵族有氏,平民则无。

中叶:中世,这里是指中世时楚国的令尹子文。

炳灵:显赫的英灵。

飖:飘摇。也作“飓”。

颽:南风。也作“𩘥”“凯”。

蝉蜕:蝉的幼虫变为成虫时要脱壳,这个动作行为叫蝉蜕。

飏声:声名远扬。飏,一作“扬”。

遘:遭遇。

愍:祸乱。

里、庐:皆居处名。

圮:毁。罔阶:无阶。

愇:恨,一作“违”。

弥远:更远。

茕茕:孤零的样子。

精诚:真诚。

回眺:远望。

觌:见。幽人:神人。

葛藟:蔓草名,又名巨蒇、千岁藟。浆果可食,亦可入药。

眷:顾,回视。

昒昕:天将明而未明之时,拂晓。

遗谶:遗留下来的谶书。

遐:将。

竚:同“伫”,立。

盘桓:逗留不进。

屯邅:也作“迍邅”,迟迟不进,喻困顿不得志。

昆为寇而丧予:春秋晋楚城濮之战时晋文公因卫不用命,曾驱逐了卫成公,另立卫叔武为卫国国君。践土之盟后,卫成公返国。卫叔武听说哥哥卫成公归来,正高兴地迎接时,卫成公却说卫叔武篡了他的君位而把卫叔武杀掉。

作后:指公子小白归国被立为齐桓公。

栗:指汉景帝妃栗姬。

取吊:自取忧伤。

逌:所。

王:指汉孝宣帝妃王婕妤。

膺庆:得到庆幸。

北叟:塞北老叟。

倚伏:指事物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相互变化。塞北老叟颇知祸福相倚、祸福相反的道理。

单:指鲁国人单豹。

张:指张毅。

襮:外表。逼:迫。

慆慆:形容纷乱的样子。

萉:避。

魍魉:寓言中影子外层的淡影。

黎:重黎,古司天地之官,为羲、和二氏之祖先。

芈:楚姓。

汜:涯。

戎女:骊戎之女,指骊姬。

震鳞:指龙。

漦:涎沫。

匝:周,经过。

五辟:五君,谓王后、元帝、成帝、哀帝、平帝。

敻:远邈。

胥:须。

诹:谋。

妫:陈姓,此指陈厉公之子敬仲。

宣:指周宣王。

曹:指曹伯阳。

鲁:指鲁昭公、鲁定公。

卫:指卫灵公。

妣:叔向母。

劾:举罪。

石:指晋叔向之子伯石。

许:指西汉河内老妪许负。

相理:观察面部纹理。

鞫:告。

条:指汉文帝大将周亚夫,因其曾被封为条侯。

术:学术,学问。

罹:忧。

赢:过。

缩:不及。

三栾:指晋大夫栾书、栾书子栾黡、栾黡子栾盈。

一体:栾书贤而覆栾黡,栾黡恶而害栾盈。天命佑善灾恶,犹如一体。

忒:差误。

众兆:庶人。

周:庄周。

贾:贾谊。

荡:荡而不知所守。

贡:溃。

愤:乱。

爽言:差错之言,过失之言。

矫情:矫枉其情。

輶德:德轻而易行。

木:段干木。

偃息:安卧。

蕃:蕃屏,捍卫。

申:指春秋时楚国大夫申包胥。

重茧:说的是脚因久行磨擦而生的硬皮。

皓:指商山四皓。东园公、绮里季、秋黄公、角里先生,当秦之世,避而入商雒深山。四人须眉皆白,故称四皓。

棐谌:即“棐忱”,辅助诚信。谌,通“忱”。

邻德:以有德之人为邻。

李:指汉飞将军李广。

虎发:以为是虎而发箭。

石开:箭中石没矢。

矧:何况。

耽:乐于,专心于。

道真:大道的真谛。

喧:同“谖”,忘记。

遗形:遗弃形骸。

胤:续。传说颛瑞帝玄孙陆终氏的第三子,姓筏名铿,尧封之于彭城,因其道可祖,故谓之彭祖。筏铿在商为守藏使,在周为柱下史,年八百岁。

 

忝:耻辱。

《幽通赋》作于班固家乡安陵,是班固抒发个人思想、情怀的作品。班固很看重这篇性情之作。他将这篇《幽通赋》收入《汉书·叙传》,成为班氏家族史的重要内容。

《幽通赋》是班固突遭家庭变故之际,对宇宙、历史、人生诸问题的思考,可以视为他青年时代的思想自白书,此赋是其家族盛衰的陈述,更是他发愤著述的誓词。从这篇作品中可以看出班固早年的思想,以及时代思潮留下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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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班固班固

陈万年乃朝中重臣也,尝病,召子咸教戒于床下。语至三更,咸睡,头触屏风。万年大怒,欲杖之,曰:“乃公戒汝,汝反睡,不听吾言,何也?”咸叩头谢曰:“具晓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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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万年乃朝中重臣也,尝病,召子咸教戒于床下。语至三更,咸睡,头触屏风。万年大怒,欲杖之,曰:“乃公戒汝,汝反睡,不听吾言,何也?”咸叩头谢曰:“具晓所言,大要教咸谄也。”万年乃不复言。
陈万年是朝中显赫的大官,有一次陈万年病了,把儿子陈咸叫来跪在床边训话。一直说到半夜,陈咸打了瞌睡,头碰到了屏风。陈万年很生气,想要拿棍子打他,说:“我作为父亲教育你,你反而打瞌睡,不听我的话,这是什么道理?”陈咸赶忙跪下叩头认错,说:“我完全明白您所说的话,主要的意思是教我要对上司要奉承拍马屁罢了!”陈万年没有再说话。

陈万年乃朝中重臣也,尝病,召子咸教戒于床下。语至三更,咸睡,头触屏风。万年大怒,欲杖之,曰:“乃公戒汝,汝反睡,不听吾言,何也?”咸叩头谢曰:“具晓所言,大要教咸谄也。”万年乃不复言。
尝:曾经。戒:同“诫”,告诫;教训。语:谈论,说话。睡:打瞌睡。欲:想要。杖:名词用作动词,用棍子打。之:代词,指代陈咸。曰:说。乃公:你的父亲 ,乃:你谢:道歉,认错。具晓:完全明白,具,都。大要教咸谄:主要的意思是教我奉承拍马。大要,主要的意思。谄,谄媚,奉承。言:话。

1。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父母的一言一行都会在孩子身上印下深深的烙印,所以说,作为父母千万要做一个合格“产品”。但是也有教孩子走歪道的父母,文中陈万年就是其中一个。“子不教,父之过。”父亲如果不给生养子女良好的教育,这就是做父亲的过错。陈万年喜好结交权势,对他们卑躬屈膝,文中内容对他极具讽刺之意。

2。不要光阿谀奉承与听信谗言。

3。父母不要为儿女做坏的榜样。

4。世上竟然有父亲教儿子拍马屁学奉承的,陈万年就是这种反面的角色。

5。儿子揭露了陈万年内心的虚伪。

chén wàn nián nǎi cháo zhōng zhòng chén
cháng bìng
zhào xián jiāo jiè chuáng xià
zhì sān gèng
xián shuì
tóu chù píng fēng
wàn nián
zhàng zhī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nǎi gōng jiè
fǎn shuì
tīng yán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xián kòu tóu xiè yuē & & l l d d q q u u o o ; ; xiǎo suǒ yán
yào jiāo xián chǎn
& & r r d d q q u u o o ; ; wàn nián nǎi y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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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灵篇兮披瑞图。获白雉兮效素乌。嘉祥阜兮集皇都。发皓羽兮奋翘英。容洁朗兮于纯精。彰皇德兮侔周成。永延长兮膺天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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